楚懷玉睨了一眼。
良久之後,顧雲廷才擡頭,抿抿脣對祝清懿說道:“我不喫茄子,祝小姐不清楚我的喜好,顧好自己便是,無需操心別人。”
祝清懿臉色一變:“雲廷哥哥,你從前最喜歡喫這道五彩茄絲的,懿兒怎麼可能記錯!”
楚懷玉心中暗罵她拎不清。
是啊,你不會記錯,人家卻說不喫,這是什麼意思?
明顯的拒絕意思啊!
祝清懿還抻着脖子說自己沒記錯,滿桌的人都開始看她的笑話。
楚懷玉見狀,掩脣一笑:“國公爺從前是喜歡喫茄絲沒錯。”
她嬌羞地看了顧雲廷一眼,解釋道:“只是祝小姐有所不知,我對茄子過敏。”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微妙起來。
顧雲廷爲了楚懷玉捨棄了自己最喜歡喫的食物?
況且就算楚懷玉過敏,也不妨礙顧雲廷喫啊!
除非……
祝清懿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似乎已經想到了二人親近的畫面。
他們二人是夫妻,做什麼都是名正言順的,祝清懿就算窩火,也說不出什麼來。
只是臉色十分難看地道:“原來是這樣,是我唐突了。”
楚懷玉看上去雖然是給祝清懿一臺階下,祝清懿卻覺得,還不如不給。
她這番解釋,無疑是在祝清懿臉上狠狠抽了個巴掌。
顧雲廷抿抿脣,不由盯着楚懷玉看,眼裏含着一抹笑意。
在場這麼多人,只有顧雲廷知道,楚懷玉是在胡說八道,她純在故意氣祝清懿,顯然,祝清懿被她氣得不輕。
顧雲廷心中忽然鑽出一股愉悅來。
花桀看着二人嘖嘖稱奇:“這麼多人,你們就不能收斂些?”
楚懷玉抿脣一笑,往顧雲廷碗裏夾了滿滿一筷子韭菜。
顧雲廷直勾勾看着夾菜的人,然那人沒所覺察似的,還朝自己笑眯眯地說道:“夫君多喫些這個,對身體好。”
顧雲廷眯了眯眼,目光奇異。
他一個成年男子都要覺得臉上發熱,可面前未經人事的姑娘,反倒像身經百戰,跟個沒事人似的,好像說得不是自己。
見桌上的人都表情莫測,顧雲霜奇怪地朝周圍打量了一圈,只見身後的丫鬟們一個個紅着臉,頭埋得低低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扯了扯花桀的袖子,看着顧雲廷碗裏的韭菜,小聲問道:“師父,怎麼了?”
花桀脣邊笑意更深,摸了摸她的頭:“你年紀小,現在還不懂。”
顧雲霜滿面疑雲,最終決定先不要多嘴,回頭總會研究清楚的。
她哦了一聲,低下頭去。
祝清懿下脣幾乎被咬出血來,好半天,她才抹了把眼角,回頭吩咐道:“國公府裏可有什麼好酒?給本小姐端上來,國公爺平安歸來,本小姐開心!”
丫鬟心中直道祝清懿可憐,最後按照楚懷玉的吩咐,給祝清懿那邊上了一壺果酒。
祝清懿給自己倒酒,要來杯子,給顧雲廷也滿上一杯,推到他面前:“雲廷哥哥,懿兒敬你一杯。”
他抿抿脣,側目看楚懷玉。
楚懷玉兀自喫着自己的飯,似乎對祝清懿的動作沒什麼反應。
他沒動那酒,祝清懿也沒催,轉向右邊,給楚鳴玉倒了杯酒,高興道:“我們還是因爲孫家才認識的,緣分來之不易,我敬王妃一杯。”
楚鳴玉不知道她要幹什麼,捏着杯盞訥訥飲下。
楚懷玉一邊跟旁邊的花桀閒聊,一看注意着那邊的動靜。她倒是要看看,祝清懿要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明明是度數低的果酒,祝清懿喝了不到半壺,沒一會兒,臉頰上泛起薄紅,目光也有些混沌。
她擡起眼睛看着楚懷玉,朝她舉起杯盞:“邵國公……夫人,今後說不定我們兩個要共處一個屋檐下,今日這杯,你作爲府中的主母,我先敬你一杯。”
楚懷玉冷冷地睨着她,沒接話,看她又一次一飲而盡。
祝清懿也不在乎楚懷玉接不接茬,又倒滿,看向顧雲廷,目光里布滿了癡迷。
顧雲廷被她看得心煩。
誰知道這回,祝清懿站了起來,捏着酒杯,似乎十分委屈,眼裏似乎凝了一層水霧似的,聲音帶着哭腔,被她強忍着:“雲廷哥哥,爲什麼不接受懿兒?懿兒真的很喜歡你,從小就很喜歡你。”
她話說完,整個人控制不住身子,朝顧雲廷的方向栽了過去。
顧雲廷先一步伸出手,將祝清懿扶住,遠離了自己的身子。
祝清懿暗中咬咬牙,不甘心地朝顧雲廷的臉伸出手去:“雲廷哥哥,每次夢見你,再醒來的時候,懿兒都希望那是真的……那是真的該有多好。”
楚懷玉脣角微微抽搐,好整以暇地看着顧雲廷的尷尬局面,看他會怎麼做。
顧雲廷避開祝清懿朝自己探過來的手,可她作勢要再次探向自己的臉,顧雲廷只得捏住她的手腕,順勢站起身,把她往遠離飯桌的地方拉了拉。
“祝小姐,你喝醉了。”
祝清懿淚眼朦朧地看着他:“雲廷哥哥,我沒有喝醉。”
楚懷玉冷笑,瞥了楚鳴玉一眼。
那壺低度數的果酒,祝清懿喝了小半壺,剩下都進了楚鳴玉的肚子,眼前楚鳴玉面頰泛紅,看上去意識還算清醒。
楚懷玉朝祝清懿譏諷地勾勾脣,她還真不一定喝醉。
顧雲廷聲音沉下去不少:“你喝醉了。”
祝清懿被他捏着手腕,搖搖晃晃,眼看又要倒向他懷裏。
顧雲廷臉陰沉得彷彿能滴下水來。
這下他可算知道祝清懿在玩什麼把戲了!
他穩住祝清懿,餘光看見楚懷玉和花桀正看好戲似的盯着自己。
心中一陣煩躁,他叫來兩個下人,道:“送祝小姐和遠王妃回府!”
下人沒一會兒就折了回來,面色爲難道:“國公爺,公主府和遠王府的馬車,都已經走了。”
居然不等自己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