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對他這個母親很是孝敬，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大大操辦一場，即使太后每年都不怎麼領情，也做過不少拂他面子的事，也不見他有什麼不滿。
今年也是一樣，在京城的高官之家都需女眷入宮賀壽，皇帝的兒女們更是要陪在老人家身邊。
邵國公府自然是要去的，再加上前些日子剛被封了郡主，楚懷玉帶着顧雲霜，早早地就入了宮去。
她來得不算晚，卻瞧見了不少眼熟的人。
皇家的就是長公主和那幾個皇子公主，還有各自的家眷——比如遠王宋修遠，就帶着楚鳴玉一同守在太后宮門前。
大臣的話有幾個王爺，比如上次在玉容坊遇見的那位王妃，還有白將軍的夫人和白初初。
兩家走得近，楚懷玉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場面，立刻就走到了白夫人身邊，想跟着取取經。顧雲霜和白初初要好，也很快便牽在了一起，說着悄悄話。
“夫人。”楚懷玉微微福身。
“懷玉，你來了。”
楚懷玉點點頭，四處微微張望了一下，發現人還不少，她問白夫人：“往年也是這麼多人一同去見太后麼。”
她想一個老人家見這麼多人，難道不覺得擾了自己的清淨？
白夫人壓低了聲音道：“你瞧着人多，太后卻是都不見的。她老人家最不喜歡這種場面，每年來一堆人等着，不一會兒就會差人過來說身體抱恙不見客人——不過是走走形式。”
“哦，竟是這樣？”
“是啊，也不知道陛下爲何每年都一定要這樣做，不過是浪費時間，太后也不會惦念。”
楚懷玉輕輕一笑：“夫人，在外頭這話可說不得。”
她想也只有白夫人這樣直爽的人才會有啥說啥，當今皇上都幹吐槽。
“還不是因着我信你，你看這些人，一個個光鮮亮麗，心裏頭卻不知道存了多少害人的心思要往上爬，我看那，太后她老人家早就看透了。纔不想見這一羣污糟惹得她眼裏的清淨。”
楚懷玉若有所思，不經意的一瞥，剛好和楚鳴玉對上了視線。
兩人正說着，宮門緩緩來了，太后身邊的那個貼身嬤嬤走了出來，簡單地行了一禮，然後不着痕跡地看了一圈道：“太后讓各位殿下和夫人們裏面請。”
楚懷玉一愣，白夫人詫異地看着她。
“奇了，怎的今日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楚懷玉用胳膊撞了一下她：“夫人莫要再說，咱們先進去吧。”隨後領了兩個跟着來的姑娘，跟着隊伍踏進了宮殿裏。
事實上不止白夫人有這樣的疑問，與她們一同來的其他人也在奇怪太后的反常，站了許久腰痠背痛，本以爲很快便能解脫了，結果卻得再應對一番。
楚懷玉微微低頭，蹙着眉。她心中疑惑，若是她沒看錯，方纔那嬤嬤巡視一圈，好像停留在她身上的時間要更久一些？
她心裏實在有一個很自戀的想法：這太后不會就是因爲她才改了規矩吧。
最先的自然是一些什麼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之類的話，後面的當場想也想不起來什麼，甚至還有人說得磕磕巴巴，輪到楚鳴玉的時候，她白了一張臉，腦海裏一片空白什麼也說不出來，望向自己的丈夫，對方更是一臉冷漠。
太后也不是什麼刁難人的主，看見她太窘迫，開口道：“你是老五家的，是不是叫什麼玉？”
“回皇祖母，臣妾名喚楚鳴玉。”
“哦，鳴玉啊。最近身子怎麼樣？”
“多謝皇祖母關心，臣妾的身子很好。”楚鳴玉低聲道。
“我聽說前段日子你沒了孩子，可一定要好好調理，身子纔是最要緊的。”太后關切道。
楚鳴玉幾欲要落淚，自她沒了孩子，除了親孃之外，太后算是第一個這樣關心她身子的人。
“臣妾謹記。”
楚鳴玉退了下去，楚懷玉看着她回到自己的位置，想着下一個應該就是她了。
得虧她不知道太后的規矩，所以臨時抱佛腳蒐羅了一堆吉祥話。
她一走上去，太后就露出了笑容，見楚懷玉站定，然後開口道：“臣妾邵國公府夫人楚懷玉，祝太后生辰順心，生就福如東海瀾，日臨南山青松嵐。福廕遍澤子孫旺，千里祝壽暖春風。”
“好，好。”太后笑開了眼，“懷玉，快過來，過來。”
楚懷玉乖乖走過去，任由對方拉着自己的手，然後問她：“在外頭站着累不累，最近身子怎麼樣，家裏可有什麼煩心事，有沒有人欺負你？”
楚懷玉一下不知怎麼回答。
嬤嬤在一旁道：“太后，您可別把永和郡主嚇着了。”
所有人正因爲太后對楚懷玉別樣的態度而奇怪，聽了這話纔想起來，好像前段時間的確是有過這麼一件事，而知道內情的都在沉默不語。
太后回過神來，才發現底下還有許多人站在那裏，便道：“不過一個生辰，皇帝每年都讓你們白白跑一趟，有心的話哀家自然知道，不必拘泥於這些俗禮，都回去吧，不必陪我這個老太婆了。”
這下，所有人更是震驚，同時也有鬆了一口氣，儘管心中有疑問，還是乖乖退下了。
楚懷玉給顧雲霜使了個眼色，讓她跟着白夫人一道，又看另一邊，楚鳴玉看着她的眼神不可謂不嫉妒，快把手中的帕子絞碎了。
等人都走了，太后表現得比剛纔還熱情，抓着楚懷玉的手不放：“哀家早就想讓你進宮來了，一直找不着理由，你不知道皇帝多疑，若是我頻頻召你入宮，他定會起疑心。”
身在內宮，太后偶爾也能聽到前朝的事，尤其是楚懷玉的丈夫顧雲廷的事。作爲自己的兒子，太后對他的手段一清二楚，顧雲廷手握重兵，他是不可能放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