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他耐心的極限,若是這年採兒仍舊耍他,他也絕不會輕易地放過年採兒。
見夜亦謹默許,年採兒忙跟了上去,待她將書房的門輕輕掩起後,回頭卻看到夜亦謹拿着一封書信出神。她上前兩步,看到落在書桌上的信封寫着葉冰凝的名字,心中一喜。
看來葉冰凝主動留了信給夜亦謹,那比從自己口中說出來合適多了。
年採兒小心地看了一眼散發着低氣壓的夜亦謹,至少夜亦謹不會把葉冰凝離開的理由全歸到她身上了。
夜亦謹一進書房,便看見了桌上有一個信封。他上前拿起,發現是葉冰凝留給他時,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有些不安。他將信拆開,信中道她要離開夜王府一段時日,要夜亦謹不必找她,也不必掛念,待時機成熟後她自會回來爲他解毒。
信中兩句“冰凝自知並非王爺良配,祝王爺早覓佳人,永結同好”,讓夜亦謹瞬間眼底通紅,渾身散發出可怕的氣息。
葉冰凝,葉冰凝她怎能如此……如此薄情,說走就走,沒有任何理由地留下這樣一封可笑的、想與他劃清界限的書信。
彷彿那些心照不宣的眼神,羞澀臉紅的微笑,只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
夜亦謹捏着這一紙薄薄的書信,看着那人冰冷無情的隻言片語,心臟一陣抽痛。
他的手指越收越緊,幾乎要將紙張揉碎。
腦海中浮現葉冰凝無情離去的背影,夜亦謹的聲音幽深喑啞:“葉冰凝,你想走,也不問問本王讓不讓你走。”
他微微彎下了向來筆直的脊樑,好像這樣能讓他的心臟的難受減弱幾分。葉冰凝留下的書信氣得他胸口一起一伏,夜亦謹的呼吸都變得粗重了些,牙關緊繃得幾乎顫抖:“葉冰凝、葉冰凝,本王不是你想要便要,不想要了便能扔的人。”
年採兒看着失態的夜亦謹,嚇得不自覺退了一步。但夜亦謹的注意力卻被她弄出的動靜吸引過去,蘊含殺意的眼神像兩柄利劍刺向年採兒。
他一把抓住年採兒的手腕,牢牢地禁錮住她,聲音冰寒:“你到底和葉冰凝說了什麼?她爲什麼會突然離開?”
年採兒掙扎着,痛出了眼淚,夜亦謹看她就像在看死人,她向來沒有遭受過這種委屈,又怕又怒地嚷嚷:“是葉冰凝說願意用一切來交換寒冰草,我要她用夜王妃的位置來換,她答應了呀。你這麼兇朝着我幹嘛!”
夜亦謹眼中的寒冰轟然破碎。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原來葉冰凝是爲了獲得寒冰草而離開他。葉冰凝爲了給他解毒而將他拱手相讓給年採兒,這個認知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不知作何反應。他應該高興,還是應該失望?高興葉冰凝願意爲了他做出犧牲?還是對葉冰凝不留下一句話就離開而感到失望?
夜亦謹的眼眶越來越紅,他也不知爲何,葉冰凝鮮活的表情不斷地在他眼前出現,微笑的、難過的、生氣的,原來竟曾讓他心動不已。
年採兒只覺眼前的人滿身的煞氣突然褪去,那張好看的臉上,狠厲之色化爲了肉眼可見的失落。捏住她手腕的力道鬆了,她得以掙脫。
夜亦謹後退兩步,轉過身不看年採兒,嗓音無比嘶啞:“你走吧,本王不需要如此交易換來的寒冰草。夜王府留不得你,你回皇宮去。”
年採兒眼眶倏地紅了,大聲道:“葉冰凝已經走了!寒冰草我也已經命人回西域王宮取,交易已成,王爺不能反悔!”
夜亦謹厲聲道:“本王不接受這樁交易,葉冰凝也沒資格隨便將夜王妃的位置拱手讓給她人。就算她離開了不想當這個夜王妃,我也不會娶你,你走吧,不要再試圖挑戰我的底線。”
年採兒聽到如此絕情的話語,捂臉哭着跑了。
而夜亦謹,將那封薄薄的書信揣進懷中,帶着夜王府所有人馬,神色可怕地要出去搜尋葉冰凝的下落。
可此時日已過正午。
但此時,府中專門看顧那個夜亦謹從軍營帶回的昏迷不醒的囚犯的手下攔住了要跨出大門的夜亦謹:“稟王爺,那個囚犯醒了!嘴裏還念念叨叨着什麼,屬下怕遺漏了重要的信息,請王爺過去看看吧!”
夜亦謹眉心緊緊皺起,手上的拳頭也是越握越用力。葉冰凝曾說過那囚犯若是某天醒來,有可能會癡傻,也有可能會進入失去神智的狀態,若是第二種情況,必須馬上過去,說不定可以問出東西。但此刻他若是不去尋葉冰凝,會不會被她跑得遠遠的,再也難尋。
夜亦謹艱難地做着抉擇,但想起那個男人嘴中呼喊出的“阿依古麗”,他重重地閉了閉眼,朝府中關押囚犯的地方走去:“玄一,你帶人去找城門吏,在各個城門門口多加排查,絕不可將王妃放出城。”
他解下自己的令牌給了玄一,玄一接了令,帶着人迅速出了夜王府。
而夜亦謹壓抑着自己暴怒的情緒,走進了那間昏暗的房間。關押囚犯的不過是個普通房間,並非牢房,只是整日都有人把守。
將所有的人都揮下,夜亦謹看着被綁在牀上,頭髮蓬亂的囚犯。他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嘴中不斷念着:“主上放過阿依古麗吧,主上放過阿依古麗吧。”
夜亦謹再次親耳聽到這個他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的名字,眼底一片血紅,他上前掐住囚犯的脖子:“阿依古麗是你什麼人?”
囚犯聽他如此發問,竟露出個沉醉又癡迷的笑:“阿依古麗,我喜歡阿依古麗。”
夜亦謹呼吸頓時一滯:果然有問必答,看來是葉冰凝說的第二種情況,能從這人嘴中問出些真東西。
他驟然變得急切:“阿依古麗在哪裏?”
但囚犯的表情頓時變得瑟縮,恐懼起來:“被主上關起來了……”
“你的主上是誰?!”
“邊疆赫哲族的大巫師。”囚犯臉上的表情十分驚恐,聲音也是低得不能再低,甚至還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