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點了點頭,眼神中涌現濃濃的憐惜之心:“那孩子自小有咳疾,百般治療都不見起色。那麼乖的一個孩子,受了不少的罪啊。”
葉冰凝道:“他喫的藥是對症的,但我給他探脈時卻發現,他喫下去的藥幾乎不起作用,只是勉強不讓他繼續惡化而已。只是這麼長年累月下去的話,這孩子……怕是長不大了。”
老大夫愣住,表情有些驚愕,而後他的心中泛起一絲驚喜,葉冰凝竟然能看出言兒的癥結所在,說明她醫術絕對不下於他,村子裏的人說不定有救了!
他一直爲村裏人治病,卻幾乎都不見好,村子裏的人漸漸對他失去了信任,如今葉冰凝點出他治病救人的方法並非毫無意義,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老大夫熱淚盈眶,突然朝葉冰凝躬身行了一禮。
葉冰凝慌忙地躲:“老人家,您這是幹什麼!”
老大夫的聲音有些顫抖:“老夫行醫數十年,可惜卻沒能把村子裏的人治好,姑娘醫術在我之上,希望姑娘能救救村民們。”
葉冰凝連忙答應:“放心,我會盡力的。只是今日天色已晚,這村中可有客棧讓我們歇息,我明日就爲村民們診治。”
老大夫忙拭了拭眼角淚花,熱情地邀請他們在自己家裏住一晚:“村中沒有客棧,老夫家中還有幾個空房,只是比較簡陋,姑娘不嫌棄的話可以到老夫家中歇息一晚。”
葉冰凝答應了,三人跟着老大夫往後門走。
老大夫邊帶路邊閒聊起來,說自己姓白,問葉冰凝怎麼稱呼。葉冰凝不想以真實姓名示人,怕暴露了行蹤,便笑着道:“白大夫,叫我茯苓就好了。”
茯苓是藥名,主治心神不安,驚悸失眠。老大夫聽出了葉冰凝對他試探的拒絕之意,便不再詢問其他的事情。
“到了。”老大夫打開廂房門,“寒舍簡陋,但是每天都有打掃,老夫招待不周,茯苓姑娘莫要見怪。今晚好好休息吧,老夫就不打擾了。”
葉冰凝有禮道:“謝白大夫。”
待關起門來,剛纔在旁邊沉默了許久的蘇綰琴與段雪巖面面相覷欲言又止,似乎想問自己這一向如混世魔王般的老大何時轉了性子,竟然會答應這種喫力不討好的事情。
葉冰凝沒有注意他們的眼神,看了看屋內,還算乾淨。她便對這一大一小說:“今晚就在這裏休息吧,雪巖去問老大夫要些熱水來。”
段雪巖走了,蘇綰琴皺着小臉,終於將自己心中的疑問道出:“師傅,我們不是隻想着來買些草藥嗎,爲何師傅要爲了那點草藥答應那老大夫幫村子裏所有人治病呢?”
明明在百毒閣的時候,沒有高價,葉冰凝是不會出手的。
葉冰凝笑了笑,對蘇綰琴說:“我答應他不是因爲他要送我草藥,而是看了言兒那孩子的情況,心生惻隱之情。而且我本來也打算明天再去看看那孩子,試試能否找個方法救他,診治村民就當順便吧。”
在來這裏之前,助人爲樂在葉冰凝這裏也只是個冷冰冰的詞語。但剛纔她給言兒施完針後,那孩子明亮的眼眸好像在她心裏燒起了個小火爐,讓她感覺心裏暖乎乎的。
葉冰凝想,原來幫助別人是這麼溫暖人心的事情。所以她纔會在聽說雲村人的遭遇之後,答應老大夫診治村民。
門吱呀一聲開啓,段雪巖端着一個裝着食物的大盤子,提着熱水走進來。蘇綰琴迎上去接,還幫忙把門關上。
他們的動作盡收葉冰凝眼底,讓她嘴角輕輕彎起:連百毒閣中最蠻橫隨心的蘇綰琴都學會了體諒他人,說明她這次帶她出來真的沒錯。這次前往邊疆之行,葉冰凝見到了更多樣的人心,體會了幫助別人的愉悅,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最質樸溫暖的相處方式。
這次他們都成長了。
第二天,葉冰凝起了個大早,找了白大夫,希望他先陪自己去言兒家中。白大夫提着藥箱,裹成個球,帶着他們往銀髮老太家中去。
言兒今天的咳嗽聲都少了些,看來昨日的鍼灸確實有用。他眼睛亮亮地看着葉冰凝,軟軟地問:“茯苓姐姐,我的病是不是快好了,病好了是不是就可以出去堆雪人啦?”
葉冰凝搭着他的脈,柔聲道:“言兒乖乖的,姐姐儘快把你治好,讓你可以出去堆雪人!”
言兒的小臉笑得像朵花一樣。
給言兒再次施完針,葉冰凝的臉上卻是凝重之色。但很快她又露出個笑容,陪言兒玩笑了一會兒才離開。
白大夫帶他們去下一家的路上,葉冰凝漫不經心地踩着雪,心中滿是震驚:言兒的咳疾絲毫沒有緩解,只是咳嗽少了些,單從脈象來看沒有任何變化。
但她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按理說至少也會使言兒的心脈更加沉穩,而不是與施針之前無任何差別。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施針也失去了效果?葉冰凝百思不得其解,藥性能被化解掉,但是鍼灸算是能立竿見影的治病辦法,不應該啊……
這一上午,葉冰凝去了十多家農戶,爲他們把脈。得到的結果是:與白大夫所說的怪病一模一樣。
每個人的病都是不一樣的,原先都是小病,但因爲治療不當被拖成了沉珂重疾。
但葉冰凝知道,這不是白大夫的原因。村裏衆人,不,應該是村裏面生了病的人好像受到了詛咒,一但生病,絕對無法痊癒。所以村裏面根本沒有剩下幾個健康之人。
葉冰凝深深蹙眉:她沒想到原來事情如此棘手。但既然答應了白大夫,也答應了言兒,那她一定言出必行,想辦法治好他們!?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