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影在黑暗中鬼鬼祟祟地走着,走到城內的一口井邊,停了下來。
他從懷中掏出一隻蟾蜍丟入水中,正準備離去時,忽然從四面八方冒出一大堆人,將他團團圍住。
有人打開火折,點亮火把,周圍才變得依稀可見。
“果然是你在搗鬼,現在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麼話說?”李公甫也不敢太靠前,捏着劍準備隨時出手。
王道靈看着眼前的捕快,冷哼一聲,並未狡辯:“不錯,是我又怎樣,你能奈我何?”
“真夠狂妄,來呀,將他給我綁了。”
兩名捕快走上前,想將王道靈拿下,只見王道靈手持拂塵,朝他們一甩。
小小的拂塵卻蘊含了大大的力量,那兩人竟雙雙被打翻在地。
其他捕快肯定不能就這樣讓他逃了,這次病源就來自此人,若不將他捉住,大家可能都會患上這種疾病。
他們紛紛上前,妄圖以人多勢衆的形式碾壓對方。
然而他們竟都不是王道靈的對手,他手中拂塵變得巨大,橫掃而過,將四周的人全都擊飛出去。
李公甫見此,抽出手中寶劍,飛快往王道靈身上刺去。
王道靈本來要襲擊李公甫,卻忽被那劍芒刺得有些難受,恍然之間,身子便被刺穿。
他怔怔地低頭看去,寒鋒過處,皆疼痛難忍,如同烈火灼燒。
他一腳將李公甫踢了出去。
王道靈狠戾地一聲吼叫,頓時周圍狂風大作,飛沙走石,一轉眼的功夫,先前的道士已不見,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隻巨大又醜陋的蟾蜍。
地上的捕快們嚇得紛紛爬起來,圍在一堆。
想不到,他竟是一隻妖怪。
“既然你們非要逼我,今日我便將你們全部吃了。”蟾蜍口吐人言道。
說完,大嘴一張,一隻數十米長的猩紅舌頭伸出來,朝李公甫捲了過去。
李公甫方纔被狠狠地撞了一番,他忍着疼痛想要躲開,但哪裏有蟾蜍的速度快,三兩下便被捲到了空中。
“法師,青丫頭,救我。”他急得大叫一聲。
這時候,一根禪杖飛了出來,在那長舌上挽了幾道,蟾蜍喫痛得緊,只好鬆開李公甫。
他見情況不妙,化作人形想要逃走,商陸手中拋出一條金色繩索,將他牢牢套住。
王道靈被牢牢捆住,任他如何掙扎也逃脫不得。
“孽障,還不快交出驅疾之法。”
王道靈口裏冒着鮮血,他吞嚥一口道:“想要我救那些生病之人,除非放了我。”
“tui。”李公甫按着胸口朝他身上吐了口唾沫:“放了你,豈不是又讓你禍害百姓?”
“那他們也別想活了。”
費了如此大的勁纔將他捉住,怎麼可能輕易放他走,李公甫對商陸說:“法師,讓我將他帶回去嚴刑拷打,總能讓這妖怪開口的。”
嚴刑拷打?這不大好吧。
“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到時候可千萬不要手下留情啊……”
“……”
“對了法師,這妖怪不會把繩子弄斷吧?”
“這是縛妖索,目前困住他這種小妖應該是沒問題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
“知道了姑老爺,對了姑老爺,你的傷……要不要先回去叫許官人幫你看看啊?”
“沒事,這些兄弟們都沒喊疼呢,我這點算什麼?等我去向大人交差了再回來吧。”
“哦,好吧。”小青見他說話不帶喘氣,估計應該也沒什麼大礙。
李公甫等人走後,便只剩了商陸和小青兩人。
“那……我也回去了……”小青對商陸說。
“嗯,好。”商陸點頭。
小青彳亍了一會兒,才轉身準備離開。
“小青姑娘。”沒走出幾步,商陸叫住了她。
小青轉過頭:“怎麼了?”
“天這麼黑,要不我送你吧。”
“好啊。”小青毫不猶豫地回答。
……
兩人並排而行,誰都沒有說話,氣氛顯得有一點小尷尬。
小青覺着這樣也不太合適,只好沒話找話:“法海,你這一生……捉過多少妖?”
“一種吧。”
“嗯???”小青有些疑惑:“一種?”
“我只捉壞妖。”
雖然商陸還未曾收過什麼妖,但既有這般身份,他也給自己立了個flag,在這個時期,只捉壞妖,至於其他安分守己的,大家便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我是妖,你會收了我嗎?”她又問。
“你是妖?那可能會吧。”
“爲什麼?”小青有些急了。
商陸笑了:“你這般古靈精怪,若是妖的話,這錢塘縣不得被你鬧得天翻地覆啊?”
小青“嘁”了一聲,心中卻有些歡喜。
不知不覺,便走到了許府,商陸對小青道:“好了,小青姑娘,你快些進去吧。”
小青道:“別老是姑娘姑娘的,聽得彆扭,叫我小青好了。”
這兩天,張玉堂說自己身體有些不適,總是三天兩頭往保和堂跑。
商陸心裏當然知道,說是去看病,實際上是去看人的,他也不揭穿,也沒去當電燈泡。
倒是聽說縣大人公開審問王道靈,他去湊了番熱鬧,那王道靈就站着,什麼話也不說,氣得縣令將他關在囚車中拉去遊行示衆。
百姓聽說就是這個人在井中下毒,紛紛往他身上砸雞蛋爛菜葉,一個個的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而王道靈依舊只是坐在裏面,從容地微笑。
三更半夜,牢房。
一隻爬蟲從地縫中鑽出,搖身一變,竟化作人的模樣。
正是先前被商陸追蹤的蜈蚣精。
“道長,你還好吧?”蜈蚣精問。
“還好,你那邊的事辦得如何了?”
“進展順利。”
王道靈點了點頭:“繼續將這東西放入井中,這一次,我要讓他們死得很難看。”
一夜之間,患上疾病的人忽然暴增,並且病情比之前的要嚴重得多。
縣令對王道靈各種駭人聽聞的法子都用上了,可他就是不說話,最後,他只好下令將他斬首示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