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琅總算是願意收回威壓,自己進到浴桶裏洗澡。
屏風隔二人中間,裏面傳來滴答滴答的水聲,還伴着少年的低咳。
崔鈺在桌前動筷,吃了幾口菜,剛填飽肚子,就聽到外面的響動聲。
外面長廊的腳步聲紛雜混亂,似乎不止一人在奔走,與此同時,還傳來男人粗獷的喝聲:“都趕緊的!把門打開,官府搜查!”
崔鈺心下一跳,連忙打開了房門,往外看去。
只見一羣身着官服的男子步上樓廂,開始拿着畫像挨個挨個地查房。
客棧裏面的人礙於威勢,只能出房,任由官府的人盤查。
爲首的男子長得虎背熊腰,眼神凶煞,腰間還彆着一把長刀。
他手中捏着薄薄的畫紙,十分仔細地比對着客人的模樣,連眉毛鼻子以及髮型都不肯放過。
崔鈺悄悄掩上了門。
畫像上面是通緝犯的模樣。
有兩張。
一張是崔琅,一張是她。
崔鈺坐在凳子上,一時有些感慨。
想當初,自己在位面一還是拿人的刑部侍郎,今日,卻是自己淪落到被拿的境地。
不過說句實話,這被通緝的感覺,很是熟悉.......
官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幾近接近她的房間。
崔鈺眉目一沉,站起身,幾步上前“嘩啦”一聲將屏風推開。
崔琅還在穿衣,只是剛拉好褲頭,上身連中衣都沒穿上。
少年的鎖骨連着腰都是流暢的曲線,還在往下淌着水珠,如長緞披在肩上的青絲還帶着水意。
他手中攥着中衣,有些茫然。
崔鈺忍不住問道:“你作甚這麼磨蹭?”
崔琅笨拙地捉着中衣,低聲道:“我不會繫帶。”
“不會系就不能問人?”
崔鈺聽到外面腳步聲已經在步步緊逼,心中一時大震,衝上去將中衣搶過,一下子套在他身上,又拿了外衣給他披上。
崔琅是邪物,他出了高塔,必定是爲道士仙人忌憚的。
而她是攝政王的婢女,收入奴籍,沒有主子的命令不得出府。
她不僅擅自離府,而且還拿着成韞給她的玉佩放出了崔琅,自然是被通緝的。
崔鈺手腳麻利地將繫帶打好結,又將腰帶抽過,盤在他腰上,俯低身子仔細地係扣。
她的眉緊緊地蹙着。
若是他們二人被抓,崔琅自然是重新被鎮入寶塔中受盡折磨,而她則交由攝政王發落。
成韞會怎麼發落她,她難道不清楚嗎?!
手幾乎在發着顫,但還是極穩又迅速地將腰帶繫好。
她靠得離崔琅極近,身上的晚香玉之味縈繞在鼻尖。
崔琅低着頭看她。
她的發茸茸的,像是雪天打滾的狐狸的毛髮。
眉如遠山,含着澹煙一般的深遠。
眼梢上挑,極具媚意,偏偏又因爲身上的清泠之氣而壓下幾分。
崔琅的指尖微動,別過了臉。
他耳朵動了動,極其靈敏地捕捉到外面聒噪的聲音。
“外面在捉人。”
他十分認真的道。
崔鈺此時已經繫好了腰釦,直起了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然道:“對,沒錯。”
她看着崔琅,補了一句,“就是捉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