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燒了話本的崔鈺很鬱悶,她從家裏出來,背上還揹着簍筐,手上拿着一把鈍刀出來砍柴。
出門前,男人十分語重心長地對她說:
“爹啊,是個凡人嘛,有時候力氣定是不如你們妖的好,所以,劈柴的任務還是交給你吧,寶貝閨女~”
崔鈺擡頭裝作無辜的道:“可是娘每次都是讓你去的。”
男人咳了咳,絲毫不給退路地將簍筐塞到她懷裏,摸摸鼻子道:“你娘這不是上集市去了嘛,再說,砍柴鍛鍊身體,快去吧快去吧!”
崔鈺:“……”
她穿過山林,剛將簍筐放下,拿起柴刀準備砍柴,擡眼卻見前面已經堆起了高如小山的柴木。
她心領神會,放下柴刀,拿着簍筐走向前,彎身將木柴都放進了簍筐裏。
粗大的樹幹後忽然繞出了一個人,帛色鞋履踩在落枝上,“咔擦”一聲響。
他的眸色極淺,眉目深邃,氣質淡雅,周身好似籠着輕煙虛霧,如謫仙一般的高遠無塵。
可偏偏他的面貌,卻是和凡人無二,面容普通,屬於放在人堆裏,一眼就忘掉的類型。
崔鈺擡頭,看見是他,連忙放下手中的功夫,興奮走上前,眼瞳裏潤着光,溼漉漉的。
“師父,我已經很久沒看見你了。”
他垂眸望着她,淡淡一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瓜子。
“你爹又逼着你出來砍柴?”
崔鈺點點頭,“他說砍柴鍛鍊身體,非逼着我砍。”
說完,崔鈺伸出手,露出滿是水泡的掌心。
他難得失笑,眉眼又柔和了幾分,半蹲下來,拉住崔鈺的手腕,低頭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崔鈺只感覺掌心酥酥麻麻,本來上面長出的水泡竟然奇異間消失了。
只是他爲何願意收自己爲弟子呢?
他明明看出了自己是妖!
還沒等崔鈺想清楚,卻是聽着他道:“之前,我的首徒腕間力度不夠,也被我逼着砍柴,去練手腕的力度。”
他捏了捏崔鈺細細的腕,搖了搖頭,“你的手,也不夠力,劍柄容易脫手而出,多砍些柴吧。”
“可是師父不是幫我把柴都砍了嗎?”崔鈺有些茫然地瞪着他。
他聞言滯了一瞬,半晌才搖頭,失笑,“爲師對你,到底是心軟了。”
他放開崔鈺的手,站起了身,又轉了另外一副面孔,肅然道:“上次教你的平沙落雁,你可熟練了?”
崔鈺連忙點頭。
他拔出腰間的劍,遞給了她,“再練給爲師看看。”
崔鈺握着寶劍,認真地將劍式比劃出來,舞得很認真。
最後一招,崔鈺翻身躍起,以頭朝地,劍尖含着清光,旋着風,以破千斤之勢刺向地面。
末了,她翻身落地,有些忐忑地望着他,“師父覺得如何?”
他緩緩搖頭,“最後一步,落地之時,身體緊繃,應與劍身自成一線,人劍合一。”
崔鈺知道他在批評自己,有些挫敗。
他好似注意到了她的情緒,幾步上前,彎下腰來,摸了摸她的頭,“沒關係的,再練便是。”
崔鈺擡眸望着他。
他的眸色極淺,像是籠着紗霧,但是在看着她時,瞳色卻逐漸轉深,漆黑如井。
崔鈺喉嚨微梗,忽然叫道:“師尊!”
是師尊。
而不是,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