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加了香草粉末在裏面,也很快就會耗完。”
崔鈺抱着手爐抖了抖,裏面的燒炭也跟着上下搖動,撞得銅壁“哐當”的響。
“殿下莫擔心。”
風荷掩嘴輕笑,指了指八寶架上的一排銅爐。
“這都是齊皇后遣人所贈,這麼多手爐,殿下還會擔心用完它?”
崔鈺隨之看了過去。
只見檀木架上紋着“烏鴉反哺”“鹿乳奉親”的手爐整整齊齊地排列着,除此之外,還有“臥冰求鯉”“行佣奉母”的新樣式。
崔鈺看了兩個新樣式,狐疑道:“母后又派人將捧爐送來了?”
不過這個齊皇后爲什麼那麼喜歡給她“二十四孝”圖的紋爐,是想提醒她常記孝順?
還是另外一些什麼?
崔鈺認真地看了手爐的紋案几眼,發現自己還真的看不出來齊皇后想表達什麼。
估計是真的覺得她冷吧,才特意遣人送這些物事兒給她取暖。
崔鈺悻悻收回視線,覺得有些困,心口也悶得緊,索性將手爐放進了榻內,鑽進了被中補覺。
風荷見她準備睡了,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幫她把幔帳放下,順便過去將窗給掩緊了一些,免得外面僕人收拾東西的聲響吵嚷到了她。
如往常一般地做完這些,風荷啓門,悄聲退出了屋外。
“欸欸!風荷姑姑!”
一個小丫鬟抱着廚房的籮筐走近,見風荷豎起一根指頭在脣間作噓聲狀,才後知後覺地掩住了嘴,放低聲音。
“府裏頭的布料快用完了,這個月裏不是打算給殿下織冬衣嗎?“
剛說完,她纔想起管家已經決定離開崔鈺,投奔別家,這府裏還真沒了什麼主事人物。
風荷有些悵惘,擡眼望了一眼周遭陌生的環境,和零零散散的幾位傭人,再對比往日的盛況,更覺悽楚。
她本是宮中伺候太后娘娘的得力宮女,姿容甚豔,人人都得喚她一聲“姑姑”。
太后也對她頗爲滿意,將她撥給了小太子,專門侍奉崔鈺。
跟着崔鈺那麼多年,風荷自然是對這位主子有很深的感情,也不可能會丟棄廢太子而自覓良路。
“罷了。”風荷搖頭,“以後管家的活都由我來接手,採買一事便交由我去。”
她看了小丫鬟一眼,正色吩咐:“你先放下廚房的活,跟着我一起出府。”
*
“本宮已經告訴過你,不要再跟齊漪搶,你爲什麼就是不聽?”
牢獄的血洇了一地,崔鈺眼睫輕顫。
她想擡眸,想抽動手臂,掙扎片刻,卻發現自己四肢被繩索固在十字架上,半分動彈不得。
渾身都是鞭痕,鹽水滲入了翻着血肉的皮裏,刺痛之感一瞬間襲入了心脈。
崔鈺倒吸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反應,卻聽自己艱澀地開口,帶着哭腔顫着聲道:“母后,你終於來看我最後一眼了麼?”
崔鈺本人一個激靈。
她很少會哭,也萬萬不會因爲齊皇后這個位面NPC哭。
況且,她分明就沒有開口,這聲音不是她自願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