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鈺回了東宮,將大氅脫了下來,隨手遞給了風荷。
“咦,殿下這是哪裏得來的新衣服麼?”
“不是。”
崔鈺應了一聲,神色未動,“是九皇叔的。”
風荷十分詫異。
燕王爲何突然將自己的大氅給了太子殿下?
直到崔鈺捂着破裂的衣襟轉過身來,她才反應過來什麼。
“殿下的衣服怎麼破了?”
“被瘋子刺的。”
崔鈺冷笑一聲,指尖將破碎的邊角捏得極緊,堪堪擋住胸前。
室內沒有狂風,她勉強可以遮掩自己,可若是像方纔一樣在室外,疾風大雪,輕而易舉就可以吹起自己的衣襟,她哪裏可以遮掩的過來。
身份定是會暴露。
以女兒身承襲儲君之位,真是荒唐至極,也是欺君之罪,到時候自己大概率會被問斬。
就算皇室血脈保她不死,但她於衆目睽睽之下暴露了身體,名聲自然是不會好到哪裏去。
畢竟這個朝代對女子的要求極爲苛刻,臂腕都不能多露,更何況連胸前的衣襟都從脖子破裂到了腹部。
“將九皇叔的衣服烤乾,孤到時候親自給他送過去。”
崔鈺抓起了一旁的小被,裹緊了自己,“順便把孤的衣服拿來。”
風荷連忙將嶄新的衣物呈給了崔鈺,接着便按照她的吩咐將大氅拿去架在火爐子上。
崔鈺趁着風荷出去纔將小被扯下,匆忙地將衣服給換上,待她給自己扣好腰帶,外面傳來一聲稟告聲:
“殿下,潘公公求見。”
最近事務紛雜,崔鈺忙得焦頭爛額,倒是將皇祖母那邊的小潘子給忘了。
門開了,寒風打着旋兒入了縫隙,壁爐發出幾聲“呲呲”的響聲。
小潘子垂頭走近,跪地叩首:“奴才參見殿下。”
“不必多禮。”崔鈺將嵌玉屏風上搭着的披風取下,隨意披落在自己身上。
她上前幾步,落座於小潘子前面的圈椅上,繡竹青紋雅淡而清持,襯得她眉目更加風雅威儀,秀眸凝滯着一片寒清。
“找孤何事?”
崔鈺伸手,將潘公公虛托起身,接着便懶散地倚靠在座背上,十指交疊。
潘公公自知自己毀容之後面目可怖,便一直不肯擡頭,唯恐驚擾了殿下。
只聽他死死的低着頭,聲音自喉中悶悶傳來,尚自帶着些驚惶與猶豫。
“奴才聽人說殿下今日遇了險,差點就讓齊家小姐得逞。”
崔鈺聞言半點都不驚訝。
因爲齊漪“刺殺”她一事,本就是崔鈺派人傳言出去的,非得搞臭齊漪的名聲不可。
“嗯,確實。”崔鈺曲指抵脣,尾音微揚,“所以?”
潘公公忽然又跪了地,再拜:“奴才今日所言,也是和齊小姐有關,還望殿下聽完不要激動。”
崔鈺挑眉。
她這段時間被新皇和齊皇后一番陷害,不知道被搞了多少次心態,自我感覺遭受多般錘鍊下心緒已經十分平靜,可以稱得上是麻木不仁。
除非現在告訴她裴衾是個女人。
不然她還真沒什麼好激動的。
“殿下。”
潘公公俯低了頭。
“齊漪是您同母異父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