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爺一聽這話頓時就不樂意,他從圈椅上艱難地側轉過身子來,看着崔鈺,
“不成吶,你一個女孩子家的,總是跑來跑去,也是辛苦,爲父也得幫你分擔一些活不是?”
崔鈺不爲所動,拿起茶盞啜了口茶,又放下,眼睫微擡:“我在外既然是男子的身份,就不怕苦累。”
崔老爺是個嘴笨的,在他手上不知道敗了多少樁生意,崔鈺的弟弟崔長儒又是個口喫,更不能去談生意。
於是做生意的任務就落到了崔鈺身上。
“況且……”她的指尖摩挲在杯盞上,旋了旋,眉梢一揚,“你怎麼老想着往外跑?想去狎妓麼?”
崔老爺被戳破了心事,老臉登時就掛不住了。
他抖顫着雙手,滿臉都是不被信任的痛恨之色,“爲父明明就是體諒你,你怎麼還將父親的一番好心當成驢肝肺。”
他說的激動,圓滾的身軀幾乎卡在圈椅裏,差點拔不出來。
崔鈺懶得和他爭辯,只是淡聲吩咐,“你去青樓的事情我已經告訴了娘,以後你可以不用出門了。”
崔老爺一聽這話,頓時面如菜色,“你、你、你、你——”
指責的話還沒說完,槅扇忽然大開,一位穿着祥雲紋襖裙的婦人走了進來。
她的面相柔和,盤起的髮髻上插着一根素淨的銀簪子,整個人顯得有幾分簡樸,只是眉角略微上揚,倒是有幾分凌厲。
崔老爺神色大變,崔鈺的神色則是平靜,她喚了婦人一聲:“娘。”
婦人含笑款款,先是關懷了崔鈺一陣:“聽人說小鈺還要出門?”
崔鈺站起來,給婦人讓出位置,“是,我還想勸勸許老爺。”
畢竟這樁生意若是談成了,盈利不小。
如今王室衰微,羣雄並起,諸侯紛立,蔑視天子的權威自稱爲王。
可是現在時局動亂,要想自保,也得有實力纔行。
崔家不是王孫貴胄,也無人建立軍功,要想有實力,也得依靠着財力支撐着。
尤氏低嘆一聲,“又得奔波,爲娘在小廚房給你熬了一盅銀耳蓮子湯,你可別忘了喝。”
崔鈺點頭。
她自然知道尤氏來此的目的,轉頭十分同情地看了崔老爺一眼。
“爹,娘,我去許府一趟。”
崔鈺非常貼心地決定離開,向二老行禮,轉身走出了房。
剛邁出房間,關上了門,她就聽到背後一聲瓷器的崩裂脆響,緊接着便是一聲怒吼:“聽說你又去狎妓?”
崔鈺神色如常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襟,對自己告密一事毫不愧疚。
她爹應該會被禁足一段日子。
甚好,以後的搗亂的事便少了。
——
崔鈺乘着青帷馬車到了許府,給許老爺投上了拜帖。
許老爺還算是比較和氣,聽人說是崔家嫡長子來了,雖然心有不快,但還是準人將她請進了府,好生招待着。
崔鈺和他閒聊幾句,又不經意地提起了上一次談好的生意。
許老爺一雙眼笑眯眯的,不留痕跡的幾次岔開話題,卻是硬被崔鈺將話題給掰了回來。
眼見的岔不過去,許老爺最後還是拿出了一張喜慶的紅貼,推到了崔鈺的面前。
“崔小友,可會來看一番婚事?”
崔鈺一愣,垂眼見桌上的請帖竟然是婚宴請柬。
許家大女兒和陶家長公子結親了。
而陶家長子陶瑞雪,正好是崔鈺的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