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瑩靠的很近。
嬌貴的公主用着最珍貴的香露,擡頭之間,凝白如瓷的細頸微起,似乎瀰漫着淡淡的美人香。
鬱湫默不作聲,悄悄後退一步。
“怎麼跟個木頭似的?”
崔鈺斥了他一句,“裳服呢?還不獻給公主。”
鬱湫乖順地應了聲是,接着回頭,從下人的手中捧過錦匣,開了匣蓋,將裏頭整齊疊起的精緻華服呈在丹瑩面前。
“公主,”他寵辱不驚,聲線平穩,“這是給您的。”
丹瑩的目光在少年清雋的眉眼上頓了良久,才緩緩地落到了那件霞一般豔麗的華服上。
她微微歪頭,指尖探出,撩起一角,只覺得這料子真如雲一般的輕,軟又綿,上頭紋着精美的刺繡,清新玉蘭陳於霞服之上,就如空谷之卉立於血色當中,鮮豔奪目,絢爛照人。
縱然丹瑩見過衆多珍貴的服飾,但在開匣蓋的一刻,她還是覺得眼前一亮。
“漂亮是漂亮。”
她凝着眉,戳一戳這軟柔的料子,嘆息一聲,“可是我的皇姐妹也不缺華服呀。”
崔鈺早就吩咐鬱湫適時解釋兩句,但等了片刻,都沒等到他有半分動靜,整個人安安順順地站在自己面前,也不和公主搭話。
跟個木頭一樣的。
這真的是種馬文男主嗎?!
得,之前自己的吩咐都白扯了。
崔鈺用扇柄敲了敲自己的手心,只得自己下場解釋:
“哦?”
她偏了偏頭,“此服喚‘蝶衣’,公主何不自己披上,試一試?”
丹瑩聞言一愣,又小心地覷了鬱湫一眼。
若是換上好看的衣服給喜歡的人看,也不是不可。
這麼一想,她的臉上頓時飛上兩抹雲霞。
“好吧。”她昂起下巴,姿態高傲,“本公主且試一試,看是否合身。”
趁着這個空擋,崔鈺轉身揪着鬱湫怒問:“關鍵時候怎麼掉鏈子,你就不會跟公主說兩句好話嗎?”
男主的嘴鑲金的嗎,還不捨得開個口?
鬱湫被她斥了幾句,低眉順眼,啞聲回答:“義父莫要生氣。”
崔鈺驀地被他氣笑了,“我險些給你氣死,氣死我了,好繼承家產是吧?嗯,打的一副好算盤。”
這男主喫她的,住她的,這時候吩咐他講幾句好話,也不見得他捨得開那張金貴的嘴。
若不是崔鈺知道這個人就是將來一統天下的始皇暴君,她都想揍他一頓。
鬱湫聞言,幾不可見地蹙緊眉心,他聲音十分低緩:“我不曾覬覦義父的家業。”
他擡手捏緊崔鈺的腕,微微使力,“義父,好好說話,別再提‘死’字了。”
淦,崔鈺似乎聽出了一絲威脅的味道。
“……?”好啊,孝子越來越威風了。
此時簾子驟然掀起,丹瑩在侍女的攙扶中下了馬車。
她本就容姿甚豔,如今着一身霓裳,倒像是攜滿身霞光,夭夭灼灼,十分冶然。
“這衣服,倒是挺香的。”
丹瑩鼻尖輕動,蓮步輕移,走動間暗香浮動。
驀地,她的腳步忽然頓住,擡眼便見周身滿是蝴蝶縈繞,五彩紛然,襯得她倒像是花神降世。
在場的人嘴巴微張,盯着滿臉驚喜和歡悅的公主,一時忘了言語。
“這……這是怎麼回事?”丹瑩旋着身子,在蝶羣中走動,整個人都透着一種詫然欣喜。
這樣的她,定是被父王所矚目的!
鬱湫看了衆星捧月的公主一眼,撤回眸光,也沒看崔鈺,淡問:“義父是將花粉灑在衣間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