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弘彪站到教室門前,右手拿着鋼管,在左手上來回拍着。一羣影子霎時間從他後面涌現,堵住窗戶和後門。
西邊的天空上,最後一角太陽沉入鋼鐵森林的下面,夕陽的一抹餘暉不斷向上擡,直至完全消失。
黑夜,降臨了。
劉弘彪昂着頭,眼睛向下,冷冷說道:“這段時間你很跳嘛,孤兒。”
徐巍低着頭,身體顫抖着說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的死期到了,孤兒。”
忽然,徐巍擡起頭,冷漠的臉龐與黑暗融爲一體,咧開嘴笑道:“是嗎?”
劉弘彪頓時感受後背冒起一股涼氣,他立刻想爲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他可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於是他聲吼道:“你他媽找死!”
“圍在這裏幹什麼?聚衆鬥毆嗎?”
只聽見一道清脆的聲音從外面響起,一個瘦小的身影從人羣裏鑽進來,
站到劉弘彪的面前,劉弘彪眉頭一皺,推搡着她罵道:“不長眼睛嗎?”
“呦,聚衆鬥毆,外加襲警。你可以跟我到局裏走一趟了。”
李玲擡起手晃着手銬,眯着眼睛笑了起來。
劉弘彪一下愣住了,手裏的鋼棍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手足無措立在原地,外面也是一片詭異的安靜。
“啊,我肚子疼。”
“啊,我也是。”
“哦,你們等等我。”
一片嗚呼,頓作鳥獸散,只留下劉弘彪一人,呆呆立在那兒。
劉弘彪露出憨厚的笑容,說道:“警官,你誤會了。”
“哦?那你拿着這根鋼管做什麼?”李玲指着他手裏的鋼管問道。
劉弘彪看着手裏的鋼管,不知所措。徐巍忽然開口說道:“他是想跳段鋼管舞呢。”
“對對,跳鋼管舞。”
劉弘彪說話不經過大腦,說完後立刻長大嘴巴。
李玲撲哧一聲捂嘴笑了起來,“那你來一段。”
劉弘彪一時無語,魁梧的身體杵着鋼管開始扭動起來。
徐巍雙手抱着饒有趣味看了一會兒,又說道:“跳舞怎麼沒有音樂?”
劉弘彪又粗着嗓子哼起來,李玲捂着嘴腰都站不直了,但是她受過專業的訓練,衝着徐巍翻着白眼。
劉弘彪逮住機會,扔掉鋼管一溜煙跑了,徐巍大聲笑着,李玲再也忍不住,放肆笑了起來。
她笑着笑着,突然發現徐巍早就不笑了,徐巍盯着她說道:“你應該多笑笑。”
李玲臉一紅,眼神躲開了。
朱小明腦袋從窗戶底下悄悄伸出來,徐巍忽然臉色一沉,說道:“謝謝警官。”
李玲也意識到後面有人,便說:“應該做的,如果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情,記得打我電話,報警。”
徐巍笑着,走到她身邊輕聲說道:“東西放在北門門衛那裏。”
“謝謝你。”李玲說着,她這句話裏包含着許多種含義。
徐巍跑出教室,對着朱小明叫道:“咱們快點,說不定還能找到。”
徐巍沒有看最近的垃圾站,反而朝最遠的垃圾站跑去,那裏已經到了操場。
朱小明疑惑問道:“你跑這麼遠幹什麼?垃圾站不就在這裏嗎?”
徐巍回答道:“因爲他們爲了消磨時間,都會跑到比原來幾倍遠的去扔垃圾。”
“今天時候不早了,我要先回家了。”
徐巍忽然對朱小明說道,朱小明還有些興奮,他舉着風扇大聲叫道:“你到這裏就結束呢?這可能是有人故意這麼幹的!”
徐巍露出滿不在乎的表情,說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朱小明拿着風扇仔細瞧着徐巍,他眯起眼睛說道:“我覺得你現在有些奇怪。”
“怎麼奇怪呢?”
“我說不上來,就是有一瞬間感覺你像是變了一個人。”
徐巍笑了起來,他說:“我不就是我嗎?你想多了,天都黑了,我真的要回家咯。”
徐巍說着頭也不會朝外走去,就在他轉頭的剎那,臉色一下冷漠下來,只留下朱小明獨自站在黑暗裏。
朱小明看着徐巍離去的背影,仍舊眯着雙眼。
徐巍走到黑暗裏面,拿起手機撥通了黃老闆的電話。
“我現在可以確信,你的女兒正處在危險之中。”
徐巍詳細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了黃老闆,黃老闆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你到興弘路去,那兒有輛黑色的越野車等你。記住,不要讓人跟蹤。”
徐巍照着指示來到興弘路,果然有輛車在那兒等着,徐巍被帶進一個小區裏,在車上他換好衣服帶上口罩,跟着司機來到一傢俬人住宅裏。
客廳坐着好幾個黑衣人,見到徐巍進來,站起來一人打開裏屋的人讓他進去。
裏屋沒有開燈,滿屋都是顯示器,上面的畫面正在播放着一個別墅裏的場景,有一個畫面裏面,黃瀟瀟正在彈着鋼琴。這些都是監控畫面。
“小飛,你先出去。”
徐巍循聲望去,一個魁梧的背影坐在窗邊,小飛是坐在監視器前面的梳着馬尾的中年女子,她站起身面無表情的走出去。
黃老闆擡起手,徐巍走到他的身邊,窗簾掀開一半,對面就是監控裏面的別墅。
“你在監視她?”
“不,我是在保護她。”
“爲什麼要這樣?”
“因爲不得不這樣。”
黃老闆站起身,一瘸一拐走到一臺電腦面前,打開其中一段視頻說道:“你來看看,這裏面有沒有什麼端倪。”
徐巍反覆看了那段視頻,畫面裏黃瀟瀟正從別墅裏走出來,頭上忽然有塊瓦掉下來,險些砸到了她。
“我派人仔細調查過,他們都告訴我這些都是意外。”
徐巍閉上眼,過了一會兒說道:“很精彩。”
“精彩?”
徐巍把視頻暫停到瓦片掉下來的瞬間,轉頭問道:“怎麼把這個畫面放大?”
黃老闆立刻叫來小飛,小飛將畫面截取出來之後放大,瓦片邊緣出現一條閃亮的細線。
黃老闆有些喫驚,問道:“這是什麼?”
徐巍說道:“像是魚線,又或許是其它的特製的線。”
黃老闆點着頭,臉上雖然平靜,身體卻散發出怒氣,他轉頭準備叫人進來,徐巍卻說道:“不用找了,肯定早就被清理乾淨了。”
徐巍翹起腳,舒服放在桌子上,昂起頭對黃老闆說道:“這地方不錯,歸我了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