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輕快地走過去,聽見裏面徐曉燕低聲說道:“平忠,你知道嗎?小巍現在越來越像你了,他已經展現出超出平常人的天賦,他的腦袋瓜子簡直和你一模一樣……我心裏有些不踏實,我不知道這到底是福還是禍,你說我該怎麼辦……”
徐曉燕斷斷續續說着,徐巍知道她現在的房間裏應該是沒有人的。
徐巍小心地推開門,徐曉燕的房間裏一片漆黑,她坐在桌子邊,在她面前浮現着一個光影。
“爸爸!”
徐巍脫口而出叫起來,徐曉燕身子隨之顫抖起來,她立刻伸手捂住什麼,那道光影也消失了。
徐曉燕轉過頭看到站在門邊的徐巍,她撲過來把徐巍緊緊抱在懷裏,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緊緊地抱着。
徐巍從她手臂的縫隙看過去,在桌子上有一枚銀色的戒指靜靜躺着。
“不要看!出去!”
突然,徐巍睜開雙眼,他發現自己還躺在簡陋的椅子上,旁邊鍾楠盯着他,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
“你看到了什麼?”
鍾楠迫不及待地問道。
“我……我什麼也沒有看到。”
徐巍撒了謊,鍾楠也渾然不覺,她有些勞累了。
鍾楠身體搖晃起來,徐巍趕忙抱住她,鍾楠原本就傷得不輕,又耗費巨大的精力去催眠徐巍,現在支撐不住,昏倒過去了。
徐巍看着虛弱無比的鐘楠,內心自責無比,他趕緊找來從危險遊戲購買到的特效藥,這已經是最後一支了,他全部注射給鍾楠。
鍾楠虛弱的臉上逐漸有了一些血色。
徐巍走到窗邊,今天難得有月光,圓盤似的皎月掛在高大的水杉樹的枝頭,年年如此。
他擡頭望月,面前的景象忽然又重疊起來。
徐曉燕恨那個男人。
徐巍一直都是那麼認爲的,徐曉燕身邊的所有人都是這樣認爲。
所以徐曉燕以一種決絕的態度,徹底和那個男人劃清界限,她捨棄了那個男人留下的一切,甚至給徐巍改了姓氏。
徐巍原本隨父姓陳,他叫陳巍。
但是她爲什麼還要保留那枚戒指?徐巍知道那枚戒指是他們的定情信物,她居然一直沒有丟掉。
而這些記憶,徐巍居然也不記得了。
這時候徐巍才發現,他丟失了好多的記憶。
鍾楠醒了過來,特效治療藥已經讓她的傷勢好了大半,她此時還感覺精力無比充沛。
她看到徐巍眉頭緊鎖站在窗邊,她站到他旁邊說道:“我睡了多久?”
“就一會兒。”
鍾楠又說:“我剛剛通過催眠的方式讓你深潛進你的記憶深處,但是這次深潛突然被中斷了,發生了什麼事?”
徐巍忽然不說話了。
鍾楠便拉着他的手真誠說道:“小巍,你答應過我的,你必須對我敞開心扉。”
徐巍這才說道:“我看到了媽媽?”
“老師?之後呢?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我……我不記得了。”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吵鬧聲,徐巍和鍾楠不再討論這件事,他們一起走出來,樓下面李玲和黃瀟瀟正在追着瘋子,旁邊蔣璇拿着毛巾站在一旁叫着。
瘋子上竄下跳,就像一隻猴子,又像一條滑溜的泥鰍,任憑李玲和黃瀟瀟如何圍追堵截也捉不住。
鍾楠站在欄杆邊大聲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黃瀟瀟停下來,插着腰,胸脯起伏着叫道:“他太臭太髒了,蔣醫生想要給他洗漱一下,可是他怎麼也不肯依,我們只好強行捉住他,可是又捉不住。”
徐巍笑了起來,他飛身而下,十分輕鬆地就制服了瘋子。
瘋子不知好歹,還要繼續反抗,徐巍就威脅說:“不許動!再動就把你送回去。”
送回哪裏去?徐巍一時沒有想起來,這時候瘋子已經變得老實了,徐巍也沒有多想。
黃瀟瀟開心跑過來,她笑着說:“徐巍哥真厲害。”
她們把瘋子帶到浴室裏面,過了一會兒,黃瀟瀟又紅着臉探出頭說道:“徐巍哥,你來給他洗。”
瘋子實在太髒亂了,單單洗臉是不行的,這裏只有徐巍一個男人,只好請他上陣了。
她們都出去了,徐巍看着乖乖坐在浴室中間的瘋子,他也有些嫌棄,就扔給他一條毛巾,兇道:“你自己洗!”
瘋子十分聽話地照做了。
瘋子清洗之後,身子乾淨了不少,身上的污濁褪去,露出健康的古銅色皮膚。
徐巍讓他在一把椅子上坐下,蔣璇則端着一盆肥皂水坐在瘋子面前,瘋子開始還有些抗拒,但是看到是蔣璇,還是乖乖地坐下來。
黃瀟瀟在一旁捂嘴笑道:“別看他瘋瘋癲癲的,認人還是挺準。”
蔣璇把肥皂水均勻抹在他的臉上,拿着修眉刀小心翼翼地沿着鬢角刮下來。
瘋子瞪大雙眼,一動不動地盯着面前的蔣醫生,他看着看着,忽然咧嘴笑起來。
“別動!”
蔣璇皺着眉頭叫道,瘋子立刻閉上了嘴,他閉嘴太快,嘴脣邊的泡沫都被他喫到嘴裏面。但是他真的一動不動了。
蔣璇把他臉上的鬍鬚颳得乾乾淨淨,又有毛巾沾着溫水擦乾他臉上的泡沫,一瞬間,她們都有些呆住了。
過了一會兒,李玲才咂咂嘴說道:“可別說,他長得還真不賴。”
瘋子原本就很高,比徐巍還高出半個頭,身板也很壯實,之前邋里邋遢還看不出什麼,現在打理乾淨了,沒想到五官也是俊俏極了。
他劍眉星目,棱角分明,充滿陽剛之氣。
黃瀟瀟在一旁笑道:“原以爲是個癩蛤蟆,沒想到竟然是個白馬王子,難怪蔣醫生這麼上心呢。”
蔣璇臉一紅,暗暗嗔怒瞪了黃瀟瀟一眼,搬着水盆走開了。
徐巍雖然看不清瘋子的樣子,心裏卻有些嫉妒了。
她們還在歡聲笑語,突然,頭上的屋頂被巨力掀開,一羣蒙着面的黑衣人瞬間從天而降。
徐巍心頭一緊,他知道該來的終於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