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積極響應陽光體育的號召，每天晚上六點之後都會將操場對外開放，九點以後校園就徹底封閉。
校園裏只有值班的老師和巡邏的保安還在行走着，學校在這樣缺少人聲的寂靜之中變得朦朧起來，道旁亮着的路燈都變成閃耀着的光團，抽青的樟樹葉子上泛着淡淡的光暈。
在這樣的環境裏，連蟲子都不敢大聲喧譁，躲在草叢裏，偷偷的，低低的，震動着發聲的器官。
更別說人了。
人只敢躲在黑暗的陰影裏，像只老鼠一樣躡手躡腳地潛行着，不小心踩斷一根細小的樹枝，都要趴下來，過了好一陣子又才繼續向前走。
徐巍就這樣跟在常華的後面，他也不敢跟得太近。
常華一路躲避着監控來到操場上，他靠着牆根趴下來，真的像只老鼠一樣沿着牆根緩慢地爬行着。
看他的樣子是要去到對面的器材室裏去，直接穿過去太冒險，那兒有攝像頭照着。
徐巍覺得他做這些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們睡得太早，太沉了，徐巍也只聽見常華擰開汽水，沒有聽到他喝下的聲響。
徐巍的猜測很快就得到了印證，忽然一道手電光從東邊的柵欄外面射進來，剛好照射到徐巍身上。
儘管徐巍現在全身都罩在隱身佈下面，但是突然被強光照射住，露出模糊的身形，差點就原形畢露。
徐巍趕緊一個閃身飛到樹上。
“什麼玩意兒？”
保安大叔揉了揉眼睛，他反覆確定操場的入口處根本就沒有人，他也沒有過去檢查，身體一哆嗦提着手電趕緊離開了。
他渾然沒有察覺到，就在他面前的牆根下面，還有一個大活人趴着。
常華成功逃過保安的巡邏，他沿着牆根摸到器材室裏。
徐巍接着微弱地燈光看見常華正在搗鼓着什麼，他看到這裏就完全失去了興趣，也不想再出去，索性回到宿舍。
過了一會兒，常華又悄悄地摸了回來，他還不忘檢查一下其他人的睡眠情況，才安心爬上牀呼呼大睡起來。
一夜無夢，徐巍一大早就被舍友的洗漱聲吵醒，他們天矇矇亮就開始爬起來訓練，這些訓練都是高強度的，一直持續到早讀課結束，他們纔回到班級開始上正課。
徐巍起牀後就來到教室，發現教室裏幾乎坐滿了人，原來同學們每天都來得這麼早，他竟然一直沒有發現。
洪鐘輕腳輕手從後門的窗戶裏朝裏面望，看到他們都在刻苦用功，特別還看到了徐巍的身影，他才滿意地離開了。
下午的體育課臨時換到第二節，因爲升學考試是要有體育考試的，從這學期開始，體育老師也不再生病了，每節課都不會落下，而且訓練特別嚴格。
除了常規的體育測試以外，一中還選修了一門體育社團課，只要社團課的考覈合格，就能拿到平常體測的績點分。這也算是一中的特色了，每當有人過來檢查或者觀摩時，這些社團課就會從積滿灰塵的器材室裏搬出來。
在五花八門的社團課中，徐巍選擇的是射箭，因爲它很危險，所以很少訓練。
體育課上半節課是練習考試內容，後半節課則是社團課。
因爲他們班是第一個上體育課的班級，體育老師開始指揮學生把各種各樣的器材從操場的器材室裏搬出來。
射箭需要兩人一組，一個人射箭，一個站在靶子旁邊撿射出去的箭，五支箭射完之後輪換一次。撿箭是很危險的，必須要離得遠遠的。
體育老師很快就發現了他，走到他面前詢問之後，拉來同樣無所事事的另一個人說：“你們兩個一組，我去給你們找弓箭。”
徐巍和被拉來的人對視了一眼，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個高瘦的同學叫孫子堯，以前是劉弘彪的小跟班。
體育老師從器材室裏找了半天才找出一副弓箭，送給徐巍他們說道：“小心一點兒，趕快練習。咦，怎麼少了一支箭？我再去找找。”
徐巍最先拿到弓箭，第一輪他先開始，孫子堯非常不情願地走到對面。
徐巍拉滿弓，射出去第一支箭，他本來是瞄準靶心的，可是箭射出去時突然朝外面飛出去，直直撞到圍欄上。
“你會不會啊。”
孫子堯跑過去撿起箭頭嘲諷叫着。
徐巍皺了皺眉頭，他再次拉滿弓射出，又射偏了。
孫子堯繼續嘲諷着，他撿起箭雙手背在身後跨站着，這是老師爲了美觀規範要求站立的姿勢。
徐巍連着射出兩支箭，仍舊射偏了，孫子堯無情地嘲諷着。
孫子堯的聲音很大，操場上很多人都看了過來。
這時候，體育老師找到第五支，徐巍接過來最後一次拉滿弓。
這一次他拉得比之前更滿，瞄得比之前更準，箭在弦上，他突然想起昨晚發生的事。
徐巍把弓箭放了下來，他說：“我不射了，你來吧。”
孫子堯嘲笑說：“怎麼，大夥都看着呢，你怕五支箭全射空，沒面子？”
“對的，我不行，你來吧。”
徐巍一點兒也不害羞，他直接這樣說道。
孫子堯沒想到徐巍會這樣說，他就像看徐巍出醜，他哼了一聲說道：“你叫我來，我偏不來，規則就是你要射完一輪纔是我。”
徐巍索性扔掉弓箭說：“我不練習了。”
旁邊射箭的同學趕快好心勸說起來，朱小明也走過來說道：“徐巍，他太囂張了，你要給他一點兒顏色瞧瞧。”
徐巍淡淡笑着，不說話。
這時候，班上射箭最好的一個王同學過來說道：“你這樣可不行，要是考覈的時候射不上靶子，可是拿不到平常的基礎分。”
他又自告奮勇教起徐巍，“你要用左肩對準靶位，把身體的重心落在雙腳上，開弓的時候將眼，準星和靶上的瞄點連成一線。然後立即射出去！”
他邊說便做，蹭的一聲，箭頭直直落在靶心中間。四周一片叫好。
他又對徐巍說：“你再來試試！”
徐巍看着他淡淡笑起來說道：“你用我的箭試試？”
“你的箭？”
王同學看到地上掉落的那支箭，也沒多想，撿起就搭弓射出去。
就在箭飛到中間的時候，箭頭忽然一偏，直直朝站在一旁的孫子堯飛過去，就像是一開始就瞄準孫子堯射出去一般。
那箭速度太快，孫子堯一時避無可避，箭頭已經出現在他面前。
徐巍眼疾手快，大叫着小心，手裏的弓已經飛了出去。
儘管徐巍動作迅速，但仍舊慢了一點，弓只砸在箭尾上，讓它偏了幾分。
箭頭已經沒入孫子堯的身體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