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夜晚,註定了婁夜雨的無眠。他拋開衆人,獨自躲在一處山巔之上,遙望星辰,對月豪飲。
他哭了,總是用袖口抹着眼角處的淚痕,雖然那種哭沒有發出聲音,但卻比有聲的哭泣更讓人心疼,遠處偷看此景的兩人,不覺的有些扎心
或許婁夜雨並不想殺人,更何況還是名義上的兄弟姐妹,但他卻不得不這麼做,因爲整件事情演化到了現在,已經不止是他自己被牽扯其中,還有他最愛的人孫昕。
婁夜雨可以讓自己喫下那碗毒面,以此來償還張家的生育之恩,可他卻沒有權利讓孫昕也陪着一起償還,所以,在張家連番的逼迫之下,他選擇了魔鬼一般的反擊。
很多痛苦,只能自己埋在心中,就如他每一次擊殺張家的人,心裏都會沒來由的陣陣絞痛。然後,一個人默默揹着那份絞痛,獨自對着月色狂飲,暗自流淚
這種豪飲,直持續了大半夜的時光,婁夜雨才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酒罈,而後點燃一根菸,邊抽邊道:“躲在暗處看了我這麼久,不累嗎如果不趕着休息,就來聊聊吧。”
二女對視了一眼,相繼苦笑。原本以爲可以瞞過他的,卻沒想到早就暴露了。
二女姍姍走來,最後坐在了婁夜雨的對面,白芊芊道:“還有沒有酒陪你喝點。”
怪異的看了白芊芊一眼,婁夜雨道:“你確定”
“當然,”白芊芊揚了揚眉,說道:“真要敞開量喝的話,或許你不一定是我的對手。”
“好。”
正值煩心之際,忽然有人說要陪自己喝酒,這也是一種無聲的慰藉,所以婁夜雨便是從邪刃空間裏再度搬出了十幾罈子烈酒,擺放在了白芊芊面前。
白芊芊也沒說話,直接打開酒罈上的封條,大口的狂飲起來。一口氣,直接幹掉了滿滿一大罈子的女兒紅,才粗魯的一抹紅脣上的殘餘,豪邁的道:“好酒,絕對是上等佳釀,世俗中,已經很難喝到這樣純正的女兒紅了。”
一句話,就讓婁夜雨知道她是此道中人,因爲一開口就能喝出酒的好壞,這絕不是一般喝酒之人能做到的。
見此,一旁的鳳火兒也不甘示弱起來,她急切的道:“小哥哥,我也要喝酒。”
婁夜雨一怔,隨即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今天小哥哥的舉動,是不是嚇着你了。”
鳳火兒撅着小嘴,默默點了點頭,“嗯。”
“呵呵。”
笑了笑,婁夜雨道:“你不適合喝酒的,所以就不要喝了。至於嚇到你的事情,小哥哥不是有意的。”
“我沒有怪你,”鳳火兒連忙道:“我只是見到你那樣的殺人方式,會有點害怕。我不想幹涉你,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但是下一次你打算那樣殺人的時候,能不能事先告訴我一聲呢,最起碼也讓我有點心裏準備啊。”
婁夜雨很喜歡鳳火兒的純真,所以笑着點了點頭,“好的,下次提前告訴我的火兒,不讓你看見就是。”
鳳火兒甜甜的笑了,一如既往般的天真,嫵媚
“對了,你怎麼和張家之人結下的那麼大的恩怨非得你死我活不可,介不介意說說”又將一大罈子烈酒打封,白芊芊邊飲邊問。
沉默了片刻,婁夜雨緩緩開口道:“我的老大,她叫孫昕,我叫她老大,其實她是我的女朋友”
或許是壓抑的太久了,找到了情感的宣泄口,又或許是有了聆聽者,可以分擔一些心理上的憂愁,婁夜雨將與孫昕共同經歷的一切娓娓道來
當婁夜雨說到被生母逼喫毒面,生父打散了他的靈魂,又派出大量高手取他性命的時候,敘述一度被二女打斷,憤憤不平的叫嚷起來。
此刻,二女再也不怨恨婁夜雨的殘忍了,甚至故事若能重來,她們都能陪着婁夜雨一起做出扒骨奪魂的事。
“這張家的人太無恥了,殺一次還不行,還要接二連三的置你於死地,他們還是不是人啊。”白芊芊憤恨道。
“小哥哥你不必擔心,等再遇到張家的人,火兒陪你一起出氣,哼,這些討厭的傢伙,真是太可惡了。”鳳火兒握着一對小拳頭,鼓着香鰓氣氛道。
對此,婁夜雨只是無所謂的一笑,說道:“我還以爲全天下的人都會罵我呢,也不盡然啊,至少還有你們理解我。有些事情說出來了,我心裏也會好過很多。”
“好了,不說那些掃興的事了,終有一日,這些事情都會解決的,現在嘛,我們就一醉解千愁。”
學着白芊芊的樣子,鳳火兒也舉起了酒罈,一臉認真的說道:“小哥哥,跟你一路到底了,即便你背棄天下,火兒也願意死心塌地的陪着你。”
很多時候話不在多,就像二女的保證,雖然短,但每一個字都充滿了絕對的真誠。
婁夜雨哈哈一笑,將酒罈與二女碰在了一起,“幹。”
一場大醉,悄然發生在三人之間。鳳火兒最不勝酒力,因此才一罈子下肚,便暈倒在了婁夜雨的腿上,沉沉睡去
而婁夜雨與白芊芊,也都喝出了朦朧醉意,尤其白芊芊,在月色的襯托下,她那微紅的俏臉,更是增添了幾分嫵媚之意。
她斜看了婁夜雨一眼,幽幽開口道:“很快就要到達木基地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等將我們送到那裏後,你就會帶着火兒離開,對嗎”
白芊芊輕微的目光斜視,完全就是一種無聲的誘惑,那種誘惑豔而不妖,魅而不俗,當真是一眼風情,千嬌百媚。
甚至婁夜雨都不敢再去看那張誘惑到極致的臉,將頭別過道:“是啊,你們已經在我身上得到了想得到的,而我又要踏上新的征途,所以,遲早還是要分的。”
“如果我說我不想和你分開呢,你會怎麼辦”婁夜雨越是不敢與她對視,她就越想靠近他,以至於現在的白芊芊的身體,都幾乎貼到了婁夜雨身上。
“分不分開不是你說的算的,”吐出了一口煙霧,婁夜雨道:“你還有師弟們需要照顧,所以必須留下來,我還要去找我的大美妞,所以必須得走,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終有一天,是要對現實說結束的。”
“真的要說結束嗎你確定能對我忍得下心”
纖臂緩緩攀上了婁夜雨的脖頸,白芊芊吐氣如蘭的道:“給你一個機會留下,隨你怎麼樣,你會不會考慮呢隊長,又或者是夜雨,你知道的,我不想你離開。”
如果先前只是無意間的喫醉,纔會把身體靠在婁夜雨的身上,那麼現刻白芊芊的做法,根本就是赤果果的誘惑了。
沒有哪個男人會拒絕這種誘惑,尤其無論是長相,還是身材,白芊芊都當得起頂級的美女。
可是婁夜雨,卻在微笑中拒絕了她的好意,“芊芊,你喝醉了。”
白芊芊有些愕然,她沒想到婁夜雨會拒絕自己,本能的問道:“爲什麼要拒絕我是因爲我不夠漂亮嗎”
搖了搖頭,婁夜雨道:“當然不是,如果你不漂亮,我就不會每天都想着你用五姑娘了”
“額。”
反應過來婁夜雨的話後,白芊芊有點羞怯。這個傢伙,果然嘴裏沒有一句正話,連這種事情都被說的那麼光明正大,真的會讓人臉紅的嘛。
“我很色,這點我承認,我還承認的是你很漂亮,甚至一度是我幻想的對象,如果可以,我倒是很想跟你在這裏仗劍江湖二十年。”
婁夜雨抽了抽鼻子,說道:“但抱歉的很,我還要去找我家的大美妞,雖然她只是個小狐狸精,但是我喜歡她,我不能讓她獨自面對一切,這是我答應她的。”
“所以請原諒我的原則,讓我沒辦法留下來。”
說着,婁夜雨緩緩起身,並抱起了還在熟睡的鳳火兒,“我會記得你,我的隊友白芊芊。我還會記得,你是我來到蓬萊仙島後,第一個我想潛規則卻沒有潛上的女孩兒。”
望着那道逐漸消失在視覺中的背影,白芊芊甜美的一笑,那笑容有點得意,亦有點驕傲。
“婁夜雨,我只問你一句話,你到底有沒有對我動過心那方面也算。”身後,傳來了白芊芊的嬌呼。
婁夜雨驀然停下了腳步,思索了片刻後,回答道:“如果是情感上的動心,有那麼一次是在我受傷後你抱着我哭泣的時候。至於別的,咳咳,這個不回答行不行”
“那我如果偏想知道呢”俏生生的站在山峯之巔,白芊芊嬌媚的問道。
婁夜雨不敢回答了,這要是回答完了,那也就不用走了,因爲那將意味着徹底被拿下,於是他狼狽而逃,只留下了兩個字,再見。
“咯咯咯,婁夜雨,你是一個真正的君子。”
山峯相連的深處,還回蕩着白芊芊的聲聲嬌笑,以及那一句發自內心的讚美,你是一個真正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