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夜雨的眼睛,恢復了最初的光彩,或許在這一刻的他,並不想去殺人。 .而只有在動了殺機的情況下,他的眼睛纔會一片漆黑,魔性無。
他望着地橫七豎八的屍體,眼掠過一絲不忍,似在對着衆人說,又更像是喃喃自語,“我不想搞成現在這樣,橫屍遍地,更不想得罪天門,八方樹敵,但爲什麼,不能留一條活路給我。”
忽然間,他有着無盡的感慨和惆悵,只是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這一刻,在得知了一切真相後,所有人對少年的印象,更是多出了一絲同情。他們甚至在想,如果把少年的遭遇換成自己,是不是也會如少年這般瘋狂的大開殺戒。
答案是會,但是他們卻不能保證,會有着少年這般孤傲的魄力,爲了復仇而甘願墜入邪道。
良久,最不願意面對的時刻終於到來,少年的目光,與張家家主隔空對視。
他們,原本可以成爲至親之人,但現在,卻淪爲了你死我活的仇人。
現場,陷入了超乎想象的沉靜,那種靜,甚至可以聽到每一個人的呼吸與心跳。
“還有什麼遺言嗎?”良久後,婁夜雨淡淡的問道。那樣的語氣,未曾含有一絲殺機,彷彿老朋友聊天一樣,言語間充滿了和聲和氣。
“我…能不能有一個請求?”張勝哽咽着聲音道。
“說吧,但我不一定能答應你。”婁夜雨冷冷道。
“噗通。”
猛然間,張勝忽然間跪拜在地,“求你放過我張家的小輩,我願意以死謝罪。”
或許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終於有了一絲悔意,可是一切,都來的太遲了。
正如婁夜雨所言,他並不想與任何人爲敵,只想和孫昕安靜的生活下去。可正是這些人的出現,逼着他走向極端,走向絕路…
而在九死一生走過來的婁夜雨,又怎麼可能放過眼前的這些兇手。像婁夜雨曾經說過,別再來招惹我,不然我們不死不休,可這些人,卻還是招惹了,不但招惹,還要禍及無辜。
老天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作惡的人,如果放過了,那只是時辰未到而已。
搖了搖頭,婁夜雨緩緩閉了眼睛,“對不起,我五行道百位姐妹不能白死,我老大爲我守候千年的血…不能白流。”
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雙空洞的眼睛內,已經變得滿是猙獰的黑暗。
“那你不考慮我們嗎?”張勝的聲音,由平和變成了最後的嘶吼,“這裏每一位都是你的親人,你真能下的去手嗎?縱然他們做錯了,不能給他們一個重新改過的機會嗎?”
“呵呵,你還知道我們是親人嗎?”
婁夜雨的呼吸,驀然急促了起來,“你們逼我喫毒面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也是你們的親人?你們追殺我遁地逃亡的時候,又想沒想過我也是張家血脈?殺我老大奪她菩提之血的時候,更有沒有想過其實他也是張家的兒媳?”
“草,是你們逼得我走投無路,那別怪我趕盡殺絕。”
當最後一個字落下,婁夜雨的利爪,渾如索命的修羅之手,直接穿過了張勝的胸膛。
“轟。”
再然後,一道渾身是血的人影,從張勝分開的身體處慢慢走出。
至始至終,張勝都沒有任何的反抗,又或許在一個天階高手面前,他根本無力反抗。
“不要。”張家人在不斷後退着,他們的眼睛內,寫滿了對死亡的驚懼。
而在這期間,劉敏和張輝一直都是目光呆滯,彷彿這一切與他們無關,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或許直到此刻,他們都沒能從痛失愛子的狀態回過神來。
“轟。”
婁夜雨出手了,一記尺芒,帶着黑暗的符,橫掃過張家百餘人羣。而後那些帶着符的尺芒分散開來,彷彿長了眼睛般,切斷了每一個人的手腕。
“啊啊啊。”
“你放過我們啊,我們錯了。”
“婁夜雨,你不是人,你這個畜生。”
頓時,痛苦聲,哀鳴聲,咒罵聲響成一團。
當,只有兩個人倖免,沒有被切斷手腕,他們分別是張輝和劉敏…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欠我的,都特麼給我還回來。邪神吞噬…”
婁夜雨屈指成爪,猛然間怒抓虛空,頓時,一道強大的吸力瀰漫整片張家人羣。
“嗡…噗…”
看百餘人的斷腕出,血光如同奔騰的溪流,一瞬間直射長空。
曾經,張恆是這樣取了孫昕的血,而今,婁夜雨也用同樣的手段,取了所有張家人的血。
道道血柱直射長空,形成了百餘道鮮血飄紅的場景,最後那些鮮血,如同散落的雨瀑,從天而降,落在了少年那近乎魔鬼般的身軀。
那個少年,身處在血瀑之,發出輕狂天下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
這一刻,他真的是開心的嗎?不,他的心,一樣充滿着無盡的悲傷。
最後,他在血瀑雙膝跪地,由最初的狂笑,變成了最後的嚎嚎大哭。
同樣,斬殺這些人的時候,他是痛苦的,可根本沒有誰可以理解那種痛苦。
如果人生可以選擇,他絕不會選擇這樣的慘烈,他是隻想和心愛的人,安安穩穩好。
可是老天,卻給了他一個不平凡的路,讓他在這段路,歷經了非人的磨難,更甚至失去了最愛的人。所以在墜入邪道的那一刻,他便發誓,此生決不再心慈手軟,因爲他已經嚐到,自己心慈手軟所帶來的後果,是接二連三失去最關心自己的人。
面對冷血的魔鬼,只有一個辦法,是趕盡殺絕,絕不姑息。
“老公。”實在看不下去的雲天幻,帶着香風跑來,最後將婁夜雨摟進懷。
“不哭,不管歷經過什麼,你還有我。”
雲天幻曾不止一次的這樣安慰過婁夜雨,每每都是婁夜雨最爲迷茫的時候,這一次也不例外。
這個美麗而又善良的女人,陪着前者一路殺劫,直到最後牽着前者的手,甘當他的眼睛。兩人的情感,也從最初的不離不棄,演變到最後的同生共死。
而婁夜雨則像一個孩子,躲在雲天幻的懷裏放聲哭泣。或許在這一刻,只有雲天幻的懷裏,才能讓他感受到一絲安靜,一絲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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