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晚上的時候，提着一袋水果和一箱牛奶的方雲麒到了如意小區的門口，緊閉着的大門宣告了這是一個很負責任的小區，他只能走到保安室門口，敲了敲門。
保安直起身子問道，“您要去幾號樓？”
“七號樓，三單元，五樓東戶。”方雲麒看了看保安室，又看了看面前的保安。
“七號樓……三單元……”保安覈對了一下自己手裏的表格，“哎？”
他張望着向外面看去，一個穿着保安制服正在掃地的中年人也茫茫擡起頭。
“老李，這位是找你的吧？你家是七號樓三單元五樓東戶？”保安問道。
老李點了點頭，“是啊。你是……”
保安一看找到了人，就一頭鑽回了保安室裏面。
老李是一個將近四十歲的男人，一臉的老實樣，舉手投足之間都展現了一股淳樸的勁道，而且在方雲麒他更是將憨實這兩個字做到了極致。
這是一隻老黃牛，很普通的那種老黃牛，健碩的身軀再加上古銅色發暗黃的皮膚，標準的老實人寫照。
“我是馬敏的朋友。”方雲麒笑了笑。
“哦……”老黃牛茫然。
小區因爲年代久遠，確實各種設施要落後一些，但是物業的保障做的不錯，並沒有讓這裏感覺很髒很亂，一路走上了沒有電梯的五樓之後，老黃牛從口袋裏掏出了一串鑰匙，看他的樣子，證明了李夢媛的說法。
警察應該還沒有來得及找他。
給方雲麒倒了一杯水之後，老黃牛坐在了沙發上。
這是一個很平凡的家庭，陳設和傢俱都表達出一家人的收入並不高，但是很和諧，南牆上面是二人的結婚照，北牆上面是一副字畫，寫着天道酬勤。
方雲麒看着這個透明雕花的水杯，試探性地問道，“阿姨不在家嗎？”
老黃牛搖了搖頭，“回孃家一段時間，說是家裏人病了，我想跟着去來着，但是她沒讓。”
“哦……”方雲麒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又將手機拿了出來，遞給了老黃牛，上面是周城的照片。
“這個人你見過嗎？”
老黃牛探去身子眯着眼睛仔細地看了看，這才搖頭，“不認得。”
“阿姨是做什麼工作的？”再進一步的試探。
“在廠子裏上班，我去過幾次，在淮海路上，有個童衣加工廠，咋咧？你不是認得我家媳婦？”
太過冒進，他生疑了。
方雲麒笑了笑，“我是青山集團的，這不是前幾天阿姨來給我遞交了一份申請說是想來我們公司上班，我來做一下家訪，之前和阿姨是在一個小區的，後來不怎麼聯繫了。”
因爲李夢媛找到了馬敏三處房產，其中的兩處都是環境很好的地方，只有第三處是一個破舊的城中村，所以方雲麒斷定，那是馬敏嫁過來之前住的地方，而現在也不過是二人結婚的第三年。
“哦！哦哦哦，你以前是攸攸板村的啊，哦哦哦，那我知道了。”老黃牛撓了撓頭，笑了笑，“她確實是說過想換個工作來着，我那會兒就勸她了，現在我當保安賺的也挺多，一個月有三千多呢，就讓她休息休息也別太累了。”
“她一般都在家裏吧？收拾收拾家之類的，很少去出，如果出去也就是和院子裏幾個業主打打麻將，玩玩牌之類的，除了工作，休息日的時候也都在家。”老黃牛回憶了片刻才說道。
“不經常出去啊……”方雲麒有些不解，不過還是笑着說道，“那多謝叔叔，關於工作的事情，我等馬姐回來再問吧。”
他確實不應該這麼說，但是他必須這麼說。
站起身來，準備向外面走，看到了一個過道。
過道里面有三個房間，最裏面的是廁所沒什麼問題，能夠清楚地看到洗衣機在那裏擺着，左邊的門關着，右邊的門敞開着，他有些不解，向裏面挪動了幾步。
“咋咧？”老黃牛看着方雲麒的樣子。
“馬姐沒帶手機嘛？”方雲麒問道，“要不打個電話聯繫一下？”
“今天早上還回的電話，帶了的，應該是到了孃家之後才說的。她家離得遠，每一次回去都是要走一天半的時間。”老黃牛解釋道。
方雲麒皺着眉看着老黃牛，“今天早上來電話？”
“是啊。”老黃牛點了點頭。
“本人來的電話？”方雲麒快炸了。
“那倒不是。是我兒子。”老黃牛提到兒子的時候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這個笑容，是方雲麒自從見到他到未知第一次看到，之前提到馬敏的時候也沒有看到這樣的笑容。
“兒子？”方雲麒忽然想到了什麼，“能給我看看他的照片麼？”
“當然可以。”老黃牛走到了右邊開着門的臥室裏面，方雲麒跟了過去，這裏是一個簡單的臥室，放着一張雙人牀，一個書櫃一個衣櫃，一把椅子和一張桌子，佔據了整個空間。
老黃牛從書櫃上取下來了照片，遞給了方雲麒，“我兒子特別聰明。”
“他叫什麼啊？”方雲麒也露出了笑容。
“叫陳小亮，今年六歲了，明年就能上小學。”老黃牛笑道。
方雲麒深吸了口氣，點點頭，“那間房是……”
“哦，那是我老婆的房間，平日裏她就鎖着門，但是一般回家了就打開，她說房間裏有很多高頻率的電器，我也不懂，總之是擔心小亮進去碰壞了，或者是電到他。”老黃牛憨憨地笑着。
方雲麒站了起來，將照片還給了老黃牛，“多謝叔，那我等阿姨回來我再過來。”
“好的好的。”老黃牛點點頭。
方雲麒將帶來的東西留在了老黃牛的家中後，轉身走出了房門。
他並沒有下樓，而是拐了一個彎，走到了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