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劉珺容一邊將一盤肉下到了面前沸水的鍋裏。
方雲麒正在調醬，麻醬灑了一些花生碎和腐乳之後，才接着說道，“證據其實一直都在你們手裏，只不過不公佈而已。”
“什麼意思？”劉珺容皺了皺眉。
“很簡單啊，其實一直羈押周城的原因，不過就是利用了案件對他的衝擊力，導致他有些思維斷續，最終造成了誤以爲自己是兇手的假象，所以不過就是憑藉着他的這份口供來斷定他是兇手。”方雲麒分析道，“如果他否認自己是兇手呢？你們是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劉珺容沒有說話，方雲麒說得對。
“可是到現在爲止，直接在兇案現場抓獲的周城，除了他工作室裏面他自己的DNA之外，你們沒有找到兇器，沒有找到作案動機，也沒有找到和其他兩起案件關聯的信息，只是找到了一個嫌疑人，而這個嫌疑人……”方雲麒夾了一片肉，“用你的話說，需要的是證據。”
“我們也不可能放了他。”
“沒有人證，沒有物證。”方雲麒說道。
“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放了他。”
“但是你知道，他不是兇手。”
“誰都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兇手。”
方雲麒無法辯駁，這樣的強行懷疑確實也是正確的，在沒有任何的嫌疑人之下，警察也是不好交差的，如果沒有嫌疑人，他們只能去抓，但是如果有嫌疑人，只需要排除法就可以了，無疑爲他們的工作難度降低了很多。
所以，這是成立的。
他也沒有生氣，而是繼續喫鍋裏的肉。
“其實我能理解你，但是這個案件非常複雜，我們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有太大的進展。”
“你知道我爲什麼不着急麼？”方雲麒問道。
“爲什麼？”
“因爲我在看到第一具屍體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們所有的人，這一次的兇手是一個精神變態，他在衆目睽睽之下，犯下了這個驚人的案子，他具有強大的心理素質和心理能力，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精準殺人、斬首，他不是變態是什麼？”
“所以呢？你還斷定過精神鞭笞是有表演性質的，你說過他們會將自己失去了情感交流的能力掩蓋起來，從而讓別人以爲他們是正常人，既然他們能夠演到這個地步，爲什麼不能演到讓人們以爲他在案發現場之後精神崩潰，害怕或者是其他的反應？從而擺脫自己的嫌疑？”劉珺容自信滿滿道，“你別忘了我可是搞犯罪心理學研究，國外有很多這樣的案例。”
不可否認，劉珺容說的確實是對的，但是方雲麒並不在意，他說道，“我和你說的重點在於，無論是不是周城，兇手本人，一定是一個精神變態。”
“這一點我認同，但是你不能因爲這個排除周城是精神變態。”
“如果不排除呢？”方雲麒微笑着。
“什麼意思？”
“精神變態的重點在於獲得感和收穫殺人之後的喜悅，他在於成功和凌駕在所有人之上的控制感覺，這樣的感覺會讓他滿足，會讓他非常的爽。”
“如果……他的豐功偉績，被別人冒領了，會出現什麼情況呢？”方雲麒又夾了一片肉，平淡地放到了自己的碗裏攪動了幾下，等到麻將完全覆蓋之後，才放入口中，“會生氣嗎？”
“你的意思……”
“是啊。”方雲麒點了點頭，“這是唯一的辦法，在我不能參與調查之後唯一的辦法，而且我告訴你一點，現在應該已經有了新的死者，但是發現屍體是一個非常隨機的過程，除非……”
“除非兇手親自帶我們去。”
“bingo。”
轉頭喝了一口可樂，方雲麒才繼續說道，“精神變態可不會發現你們抓錯了人而停止殺戮，只會讓殺戮更加的頻繁，更加的多，因爲據我的觀察，他在以他的方式進行審判，這樣的審判意義到底是什麼我還不知道，可是他已經把自己當成了這個世界的神。”
“我看過七宗罪。”
“我也看過七宗罪。”
“效仿的人肯定不少。”劉珺容深吸了一口氣，“現在的人們執念太深了，如果確實有這樣的人，一定也會去做這件事情，可是概率很低。”
“所以……後面一定要有人推動，纔會讓他堅定地走出這一步。”方雲麒目光如炬，他似乎已經咬定了這個案件背後的那些人。
一定和自己猜想的那些人有分不開的關係。
喫完了飯之後，方雲麒坐在了劉珺容的車上，本來說好了要送他回家，可是走到一半的時候，劉珺容接了一個電話，掛斷之後對方雲麒說道，“局座對於你的提議很在意，他確保我們不要冤枉一個好人，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
“其實也沒必要，那只是最後的方法，用那樣的方法可以讓對方露出破綻而已。”方雲麒平靜地說道，“只要你們願意等，他一定是忍不住的，到時候就可以排除周城的罪名了。”
“如果是團伙作案呢？他有一個幫兇。”
“局座的意思？”方雲麒問道。
“是的。”
方雲麒平息了他的想法，果然這麼一句話確實可以讓他的猜測前功盡棄。
事情又到了沒辦法的地步。
“你和我回去一趟吧，等我忙完了送你。”調轉車頭，劉珺容解釋道，“局座下了幾個文件，需要簽署一下。”
“好的。”方雲麒並沒有說什麼。
二人再次回到市局，劉珺容讓方雲麒坐在了自己的辦公室之後，轉身走出了房間。
方雲麒纔不是一個乖乖等待的孩子，當即轉身走向了外面，他在漆黑的走廊裏看了一眼，直衝衝地走向了盡頭，這裏他認識，是法醫辦公室。
門虛掩着，一旁的鐵閥門應該是臨時存放屍體和法醫驗屍的地方，方雲麒沒有去管，而是直接走入了辦公室裏面。
“喂，小子，亂跑可不是好習慣。”
方雲麒平靜地轉過頭，看到了躺在一張簡單摺疊牀上的老馬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