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自己吵醒伶伶,便直接去了書房。
反正,他現在也睡不着。
陳澈腦子裏,閃現出小時候的場景。
他翻看了小時候,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照片。
那時候母親還活着。
若是沒有這些照片在,他都忘記了,自己也曾經有過這樣的幸福生活。
如今,那個對母親傷害最大的人,已經沒有了昔日的威嚴。
現在的他,只能靠着躺在病牀上,度過爲數不多的日子。
他知道,自己在那個時候,和他說出那樣的話,是殘忍的。
這也是他罪有應得。
若是在他最厲害的時候,就知道有一天自己也會老去。
以前在他面前,什麼也不是的兒子,也會有長大的一天。
他就該有所忌憚。
但是,他沒有。
是他親手撕裂了原本還不錯的父子之間的關係。
陳澈對於之前所做的事情,沒有一絲後悔。
恍惚中,他感覺到,身上有了一點重量。
這才睜開眼睛。
一眼就看到了伶伶。
“你怎麼起來了,現在還早,再去睡一會。”陳澈在沙發身坐起道。
“你回來了,怎麼不去我是睡覺,在這裏躺着多難受。”伶伶道,“父親怎麼樣了?”
“已經送到醫院裏了。”陳澈道。
伶伶總算鬆了一口氣。
起碼比一直呆在家裏好。
她能感覺到程家的氣氛有點怪異。
“既然你醒了,就去臥室休息吧。”伶伶道。
“不睡了,一會還要去公司。”陳澈道。
伶伶以爲他會說,一會醒了還要去醫院。
她發現陳澈對於程天的態度,很是冷漠。
即便像他之前說的,自己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一切。
他只知道他們是父親,但是並不記得父子之前的事情。
伶伶以前都認爲,這對陳澈是好事,起碼心裏不會一直充滿着怨恨。
也可以趁機修補下父子之間的關係。
再說,程天如今的所作所爲,作爲一個父親來說,也是十分合格的。
就連伶伶都能意識到,不管是程天還是程太太,對於陳澈的態度,都十分的小心翼翼。
他們畢竟是上了年紀的老人。
在伶伶看來,也是蠻可憐的。
這些話她以前也和陳澈說過。
陳澈也表示理解。
他會盡量照顧老人的情緒。
只是話是這麼說。
在他的心裏,他比誰都清楚,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當初他們做了什麼事情,現在就會收下什麼樣的惡果。
陳澈現在不想和伶伶解釋那麼多。
他洗個澡,便去了公司。
如今,他接受的程氏。
幾乎可以說,要在廢墟上重建程氏。
這些都是程天的老兒子,程迪的結果。
空有一肚子的雄心,可是肚子裏一包稻草。
竟然還想搞遠交近攻。
聯合其他外人,來對付和程氏已經相互扶植多年的厲氏。
真的是個吃裏扒外的傢伙。
不但,將程氏這麼多年的積累,給全部毀掉。
還斷送了程氏的未來。
畢竟,每當人們想起程氏的時候。
總會跟着一些負面的影響出來。
陳澈這時候,已經有了一個決定。
以前他不屑於接手程氏的一切。
那是因爲,不願意和程天有任何的瓜葛。
只是因爲和金綰的事情,導致他整個人生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自己形式走肉,麻木至極,不知所措的時候。
有程家老太太出面,他接手了程氏。
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就意識到,自己到底是不屬於這裏。
便做了離開的決定。
沒有想到,再次歸來。
又重新接管了程氏。
許是,這裏有母親當年的努力,也如程家人說的一樣。
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母親的一切,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流逝。
陳澈決定,這裏不應該叫程氏。
應該叫陳氏纔對。
程迪已經將程家的一切,摧毀殆盡。
他也已經不再欠程傢什麼。
陳澈坐在總裁辦公室。
環視這周圍的一切。
即熟悉又陌生。
他又重新回了京都。
以後也不打算再離開。
因爲,他已經在這裏,有了自己的家。
就在陳澈陷入沉思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進來。”他道。
“大哥,你果然在這裏。”
開門進來的就是程迪。
在醫院的時候,程太太的眼皮一直在跳,很是不安。
她打電話到陳澈的家裏,家裏的傭人告訴她,陳澈去了公司。
程太太就派程迪過來,探探陳澈的口風。
陳澈道,“有什麼事情嗎?”
程迪道,“我因爲之前手頭上有點事情沒有作完,客戶催着要結果,就先回來了,看到你這裏有了動靜,我還以爲是祕書呢。”
陳澈瞥了程迪一眼。
沒有想到,他現在倒是變得能屈能伸。
生活真的可以鍛鍊人。
以前的程迪,看到他的時候,都是滿臉的不屑。
更是認爲,他是程迪最驕傲的孩子。
以後要肩負將程家擡上一個臺階的重任。
只是,現實總是殘酷的。
他大概自己都沒有想到,爲什麼會輸的那麼慘。
陳澈道,“醫院的情況怎麼樣?”
他都沒有提父親,只是問醫院。
程迪心裏更加確認了母親的猜疑。
“大哥這麼關心父親,比起強多了。”他笑着道,“不過,父親一直處於昏迷中,還沒有醒過來。”
“以後就麻煩你,多去醫院照顧。”陳澈道。
他之所以說這些話,也算是還了程天對他小時候的養育之恩。
程迪道,“大哥若是工作忙,抽不開身的話,我忙完手頭的工作,就可以一直在醫院陪父親了。”
陳澈道,“謝謝。”
簡單的兩個字,好像再趕程迪離開他的辦公室。
程迪也意識到,好像已經無話可說。
他道,“那我先走了,有什麼事情的話,我會及時通知大哥的。”
程迪說完,就離開了陳澈的辦公室。
他一出去,整個人才放鬆了些許。
剛纔說話的時候,手心裏都是汗。
生怕下一秒,陳澈坐起來,質問他過去的一切。
程迪知道,自己必須另做打算。
他不能坐以待斃。
只等着陳澈將程氏做起來,自己坐收漁人之利。
他要謀定而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