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在場的文人學子覈對出有一半的千金小姐抄寫的經文乃是丫鬟代抄,這裏面有出身丞相府的上官詩云,顧家嫡長女顧宛汐,以及其他一些身份不俗的勳貴世家嫡女,反倒是那些門第較低家的嫡女認真的抄寫了經文。
正所謂法不責衆,但是出了沈落那一檔子事,淮德長公主若是什麼都不說,輕飄飄的放下,難免有刻意針對之嫌。
即使淮德長公主本身就是這個意思,但是此時名門大儒謝老先生,南王府雲蕭,言誠侯府沈翊,廣平郡王府言長修都在場,這幾個人都不是好相處的主,這麼一鬧,她若是不給個說法,就間接的承認拿他們做伐子。
比起這個,對這一半讓丫鬟代抄的千金小姐小懲小處並不算什麼。
權衡利弊後,淮德長公主當下便不猶豫,直接發話此次凡是由丫鬟代抄的千金小姐,回去後,閉門思過三天,各抄經文十遍,十天後送上普迦寺。
出了德元殿,沈落瞧見等在前面拐角處的雲蕭,加快步伐走了過去,莞爾一笑,“表哥還真是不留情面,當着整個上京貴女的面讓淮德長公主下不了臺,只怕現在在她們的心目中,你這個溫文爾雅的貴公子早已失了風度。”
雲蕭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是因爲誰。”
沈落歪頭問道:“不過話說,那經文上到底寫了些什麼,真的只是詛咒夜謹宸的一些言論。能夠讓你們都覺得不堪入目,想必……”
“女孩家問這個做什麼。”雲蕭睨了她一眼,淡淡打斷道:“今天這事能順利解決純屬僥倖,淮德長公主身邊能人不少,她若是找一個身懷武功之人代筆,那就麻煩了。”
普迦寺乃是皇家寺院,所用的筆墨紙硯都是上等的,所以無法從這上面入手,至於沾染上的墨跡,根本無法成爲洗涮嫌疑的證據,她大可以經文是今早抄完爲理由擋回來。
沈落哼哼兩聲,“所以呢,凡是遇到棘手的事,我都喜歡暴力解決,今天這事若是沒法洗清嫌疑,我也不介意將她拖進這泥沼裏。”
雲蕭無奈的搖搖頭,對着一邊的侍立的護衛道:“你去告訴淮德長公主,璃王殿下一聲,我與言誠侯府的兄妹兩人先行告辭,就不與諸位一起回京了。”
護衛應聲而去。
法會在今天辰時就已經結束,這個點下山並不違反規矩,所以並沒有能與不能之說,通知淮德長公主,是留她幾分情面,就算她想拒絕也於事無補。
能夠提前下山,沈落樂得自在,自然不會拒絕。當下便帶着芷語和槐夏兩人,隨着雲蕭和沈翊下山。
雖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但是他們這幾人都是有武功底子的,即使雲蕭腿腳方便,需要讓人擡着輪椅,但那兩名擡着輪椅的護衛下盤極穩,走在這極陡的臺階上,不見絲毫晃動。
天下之大,她到哪裏去找那個瘋老頭說的那號人物。
幾個人的動作極快,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山腳下,然後便坐上馬車回京。
一回到言誠侯府,沈落就感覺到府內的氣氛有些詭異,下人們皆是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做事比以往更加小心翼翼,一副怕犯了事的模樣。
“府裏是出了什麼事不成。”沈落揚了揚眉峯。
沈翊看了她一眼,淡聲道:“昨天父親接到了太妃的懿旨。”
懿旨,府中並沒有女眷,能夠接旨做主的只有言誠侯,太妃這個時候下懿旨是什麼意思。
“落兒,盜取大雄寶殿供奉的舍利子乃是死罪。”對上沈落頗爲不解的眼神,沈翊輕嘆一聲,“因着二妹的原因,淑陽太妃一怒之下僅僅剝奪了柳氏的誥命,並讓她從普迦寺回來禁足在府中思過三個月。只不過二妹亦被問罪,抄寫女戒女訓二十遍…,降爲側妃。若非當年國師的言論,這兩人怕是難逃一死。”
沈落眉梢一挑,似笑非笑的開口,“這麼快就驚動宮裏了。淑陽太妃,她的母家好像是楊家,前不久楊家的那位京畿都衛指揮使,因南王府的刺殺被革職,一得到消息就大動干戈,這裏面應該是有遷怒的成分。”
沈翊點點頭,“楊家真正手握權利的只剩下楊從昱,如今因南王府刺殺一事被革職,楊家想要東山再起必將重新部署,柳氏雖是南王府養女,但是她們母女倆露出這麼大的破綻來,淑陽太妃會趁機打壓不足爲奇。只是落兒……”
沈落側首,慵然的勾了下脣角,“大哥不要告訴我,看到柳氏母女倆的下場,你心軟了。”
沈翊啞然失笑,無奈的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大哥是擔心你,經此一事,對你的名聲並沒有好處。”
柳氏被奪誥命,沈若嫺未來的太子妃,被衆人高高捧起,光彩照人的明珠一下子蒙塵,變成一個跪迎正妻進門的側妃,外面那些不知真相,喜歡拿沈落容貌說事的百姓,只會覺得這一切都是沈落害的。
沈落無所謂的聳聳肩,“名聲什麼的又不能當飯喫,說來說去無非就是那麼幾句,就算她們真的打算將我這個妖女火焚了,也得看我願不願意。”
沈翊的臉色一黑,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說了兩句,又開始胡說八道。”
身後的槐夏和芷語相視一眼,眼底劃過淡淡的笑意,以前世子總是想着該如何與大小姐相處,但是大小姐卻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樣,現在兩人看上去總算是像一對親兄妹,而不是以前那般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