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源看完艾斯比這半年時間的經歷，朝他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意。
艾斯比沉聲道：“我是在糾正文明進程中的錯誤！”
方源沒想到他的思想還是這麼執着，輕笑道：“不會真的以爲白鷹的內戰是你平息的吧？”
艾斯比聽到這話，瞳孔猛的擴大了一圈。
其實，他早已經有所預料，但內心是不願意相信的。
一個人拼盡全力，扶大廈於將傾的使命感是支撐他走到現在的動力。
在外界看來，艾斯比是那個拯救了白鷹的人。
在白鷹南北在內戰中即將被打爛的時候，艾斯比站了出來，幫助一方贏下了內戰，結束了長達三年的戰亂。
然而，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艾斯比有些絕望，他甚至不敢去探究其中的真相。
因爲他在精神病院住了將近三年，已經無法確定自己的精神是否有問題，擔心知道真相後，會再次崩潰。
方源看完祕密檔案，隨手遞給一旁的副官，淡淡道：“其實，我有時候真的很想看白鷹一直打下去，那樣應該會很有意思。”
艾斯比其實已經猜到了什麼，咬牙道：“這一切都是你們在背後操縱的！”
方源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你們就是一羣魔鬼！”艾斯比有些歇斯底里的咆哮。
副官低聲詢問：“要把人趕出去嗎？”
“不用，忙你們的事去吧。”方源揮揮手，讓副官退下。
白鷹內戰的兩個陣營，已經維持了三年的勢均力敵，卻在短短的半年時間裏分出了勝負。
原因很簡單。
因爲現在統治文明最高議會的人覺得可以結束了。
否則，單憑艾斯比一個人，憑什麼平息內戰？
清洗者文明即將降臨，所以纔給了白鷹結束內戰的資格。
世界的真相，就是如此的殘酷。
艾斯比明白這一切，大腦中就像是有一顆核彈爆開來，靈魂都被瞬間抽乾。
不過他很快又想起來這裏的目的，恢復了冷靜，配上他乾瘦的樣子，顯得有點陰鷙。
“你們突然進行演習，又結束了白鷹的內戰，肯定是出事了吧？清洗者文明要來了，沒錯吧？”
他曾經是白鷹的智囊，放在全人類中，也是智力頂尖的那一小撮。
關於清洗者文明降臨的消息，到目前爲止還是絕密。
因此，艾斯比沒有任何渠道知道這部分內容，但這不妨礙他通過一些細節猜到真相。
“準確來說，這是人類文明太空艦隊的演習，所以你用‘你們’這個詞，看樣子已經把自己排除在文明之外了。”方源戲謔的看着他。
“有什麼區別嗎？整支艦隊都歸你們控制，甚至最高議會都是你們後花園。”艾斯比語氣中充滿的不滿。
“我很慶幸，最高議會的權力握在了對的人手裏，否則前路看不到一點希望。”方源感嘆道。
“你怎麼知道白鷹統治下的人類文明，不會讓文明走上更高的巔峯。在內戰爆發前的白鷹，掌握着世界最頂尖的科技，擁有數量最多的頂尖科學家。”艾斯比駁斥道。
艾斯比情緒有些激動，駁斥道：“不要美化你們，那些不過是王權爭奪的必然過程。就如同你們操縱的白鷹內戰，同樣卑劣！
“至少從目前這支太空艦隊的實力來看，根本沒有資格和高等文明接戰。
“你們自以爲掌握了霸權，統治了世界，也不過是親手把文明帶進了地獄。”
方源雙眼微眯，打量着他，問道：“我很好奇，在你的想法裏，如果讓白鷹繼續掌握霸權，就能對抗清洗者文明瞭嗎？”
艾斯比這回沉默了下來。
他曾經是白鷹國會的智囊，所以可以接觸到白鷹當時掌握的所有祕密，自然也知道清洗者文明是什麼。
他雖然貶低東海統治下的人類文明，但他的腦子很清楚，換做白鷹統治人類文明，其實也沒可能和清洗者文明對抗。
畢竟人類只是一個剛剛完成行星文明進程的低級文明，即便科技大爆炸，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和一個4.0級的超星系文明抗衡。
這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就如同一羣蟑螂，再怎麼囂張，也只能噁心人，不可能戰勝人類。
有那麼一瞬間，艾斯比不知道自己心裏是希望人類能夠獲勝，還是想要看到人類滅亡。
如果人類文明在東海的帶領下步入地獄，那麼他會感到一絲痛快，覺得是魔鬼受到了制裁。
然而，那樣的結局，人類確實完了。
艾斯比自嘲一笑，道：“白鷹統治下的人類文明能不能戰勝清洗者文明，我不知道，但你們肯定不行，知道這個就足夠了，至少換做白鷹手握王權，說不定還有機會。
“你們統治下的人類，科技進步還是太慢，這三年時間，你們有什麼成就嗎？
“整支太空艦隊，用的還是太陽爐和離子引擎，反物質彈是三年前白鷹就製造出來的東西。”
方源被氣笑了：“你管改造帕勒塞飛行器的反物質彈，叫做製造？”
艾斯比沒有接話，因爲這是事實。
從始至終，白鷹只使用過一枚反物質彈，用帕勒塞飛行器反物質彈改造的那顆，而且扔的還是盟軍。
方源沒有興趣繼續浪費時間和他爭論，轉身離開：“你脫離世界太久了，有些祕密你根本不知道。我們不是科技進步太慢，恰恰相反，是太快了。”
由於信息不對稱，艾斯比根本不知道清洗者文明降臨的原因。
也由於信息不對稱，人類一開始並不知道清洗者文明會因爲什麼原因降臨。
曲率驅動科技纔是喚醒觀察者的關鍵，如果人類一直不研究曲率驅動科技，觀察者就不會被喚醒，清洗者文明也就不會那麼快降臨。
所以，決定清洗者飛船降臨的關鍵，就是人類的科技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