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贊達爾·伊科奇略微有些失望。
他其實已經猜到，法塔隆·瑟拉提斯應該是看了費伍德幽靈艦隊、阿納斯·塞隆艦隊的覆滅戰，但肯定沒看多少次。
擔任法塔隆·瑟拉提斯的老師，也有五六年時間了。
贊達爾·伊科奇能夠成爲戰場傳奇，一方戰區的最高指揮，在看人方面，還是有把握的。
這麼長時間，他很清楚法塔隆·瑟拉提斯是什麼樣的性格。
他佈置的作業，法塔隆·瑟拉提斯都會完成。
讓他看這兩場戰鬥的資料，他肯定會看，但更多的只是完成這項作業，並不會把這兩場戰鬥研究透徹。
這樣的學生，贊達爾·伊科奇其實是不滿意的。
不過，如果要說法塔隆·瑟拉提斯的天賦，其實並不差，差的是心性。
畢竟是帕勒塞文明最尊貴的皇室第七順位繼承者，能夠收起那份高傲，就已經算是不錯了。
而且，法塔隆·瑟拉提斯現在還很年輕，未來還有成長的可能。
作爲老師，責任就更大了。
“我之前提到過，有時候，戰鬥影像是會騙人的，而祕密有可能隱藏在戰鬥日誌裏。”贊達爾·伊科奇用授課的語氣說道。
“是的，我也仔細看過戰鬥日誌了。”法塔隆·瑟拉提斯頷首回答。
“看出什麼了嗎？”贊達爾·伊科奇詢問道。
“除了個別可能存在的錯誤記錄，並沒有太大的問題。”法塔隆·瑟拉提斯誠懇回答。
原始的戰鬥日誌確實有可能存在錯誤數據。
因爲戰鬥日誌裏面，很多數據是戰鬥時測算出的結果，會受到炮擊、炮彈爆炸形成的能量波動影響，數據出現大幅度波動。
因此，原始的戰鬥日誌，會將所有測算數據都記錄下來，但這些數據是存在波動和錯誤的。
情報組會將戰鬥日誌的數據進行分析對比後，作出數據報告，再上報上去。
因此，到了贊達爾·伊科奇、法塔隆·瑟拉提斯這種高層，拿到的戰鬥日誌，都是經過情報組彙總的數據報告，而不是原始戰鬥日誌。
……
愷撒·瑟拉提斯一直在認真聽着贊達爾·伊科奇的授課。
可能是得不到的才最珍稀。
愷撒·瑟拉提斯想要成爲贊達爾·伊科奇的學生，但結果是他的侄子實現了他實現不了的願望。
因此，愷撒·瑟拉提斯認真的聽贊達爾·伊科奇的授課，同時也在思考着贊達爾·伊科奇提出的每一個問題。
這一個月時間裏，每次會議結束後，他都會按照贊達爾·伊科奇的思路，去重新研究人類艦隊的資料。
事實上，他看出了費伍德幽靈艦隊和阿納斯·塞隆艦隊兩場覆滅戰中的問題。
這些問題就隱藏在戰鬥日誌裏，如果是看原始戰鬥日誌的話，問題會更明顯。
三天前，贊達爾·伊科奇在會議上，就提出過查閱戰鬥日誌的話題。
會議結束後，愷撒·瑟拉提斯真的去翻閱了兩場戰鬥的原始戰鬥日誌。
原始戰鬥日誌非常的繁雜，數據雜亂，其中99%的數據內容，都是沒有意義的。
參謀組、情報組平日的工作，就是從原始戰鬥日誌中，提取擁有的數據，彙總成報告，提交給艦隊統帥。
很少會有人去翻原始戰鬥日誌。
愷撒·瑟拉提斯去翻了，而且看出了問題。
但是，他沒有回答贊達爾·伊科奇的提問。
因爲他很清楚，贊達爾·伊科奇的提問，只針對法塔隆·瑟拉提斯，這些問題是老師對學生的提問，目的是考校學生。
他不是贊達爾·伊科奇的學生，所以他沒有資格回答。
如果贊達爾·伊科奇的學生不是尊貴的皇子，他倒是可以直接回答，但在法塔隆·瑟拉提斯面前，他必須認清自己的位置，否則會引來很多麻煩。
雖然不能回答贊達爾·伊科奇的提問，愷撒·瑟拉提斯還是翻開了自己做的記錄。
那裏面記錄着，他從兩場覆滅戰的原始戰鬥日誌裏摘抄出來的內容。
他看着這份記錄，露出了一絲複雜、隱忍的冷笑。
贊達爾·伊科奇等了十分鐘，沒有人回答他的提問。
他嘆口氣，放出一份資料，資料上記錄了一些戰鬥數據。
愷撒·瑟拉提斯看了一眼贊達爾·伊科奇放出的資料，又低頭看看自己的筆記，目光十分平靜。
因爲兩份筆記的內容是相同的，不過贊達爾·伊科奇整理出來的記錄，更加詳細。
愷撒·瑟拉提斯開始認真對比兩份記錄，然後修改自己的筆記。
贊達爾·伊科奇繼續講解：
“看這裏，這是費伍德幽靈艦隊的戰鬥日誌。
“在這份戰鬥日誌裏，清楚的記錄着，費伍德幽靈艦隊解除戰艦的火力限制，以最猛烈的炮擊，突襲人類艦隊。
“一輪炮擊結束後，人類艦隊從炮擊的區域衝出來，毫髮無傷。
“甚至，連人類旗艦神舟號的能量護盾，都沒有被擊穿。
“而費伍德幽靈艦隊因爲解除火力限制，能源全部供給武器系統，導致短時間內無法開啓能量護盾，最後被人類艦隊一輪炮擊打崩。
“如果說，人類旗艦是以防禦模式抵擋了炮擊，還有一點點可能。
“但是，戰鬥日誌裏，清楚的記錄着，費伍德幽靈艦隊多次偵察人類艦隊的航速，曲率航速達到了30倍光速。
“多次確認過這一情報之後，費伍德幽靈艦隊才發起的攻擊。
“有人曾經解釋過，認爲這可能是費伍德幽靈艦隊偵察情報出錯的原因，那麼好，這個問題先放一放，我們來看另外一場戰鬥。”
贊達爾·伊科奇頓了頓，接着放出另外一場阿納斯·塞隆艦隊的戰鬥，繼續講解：
“這場戰鬥，表面上看，是人類艦隊用防禦模式，吸引了阿納斯·塞隆艦隊的火力，然後用後方突襲的方式，擊敗了阿納斯·塞隆艦隊。
“但是，在阿納斯號的戰鬥日誌裏，清楚的記錄着，阿納斯號偵測人類旗艦神舟號的護盾值，高達112萬。
“在座的都應該清楚，112萬護盾值是什麼概念，我們的戰列艦滿載護盾值，只有10萬，這是10倍的差距。
“說到這裏，應該會有人覺得，這有可能是戰鬥能量波動，導致偵測數據出錯。
“在看這份彙總的戰鬥日誌的時候，單單一個112萬護盾值的數據，好像是偵測數據出錯。
“但是，只要查閱一下原始戰鬥日誌，就可以看到，總共72次偵測數據，偵測數值在8萬到112萬。
“看上去，護盾值波動巨大，似乎像是偵測數據錯誤。
“但是，結合其他戰鬥日誌，可以發現。
“偵測出8萬護盾值的時候，是一輪炮擊剛結束的時間，是神舟號護盾值被打低後的數據。
“把所有因爲炮擊影響的數據都去掉之後，可以得到36次數據，人類旗艦的護盾值都在106萬到112萬之間。
“這些數據，說明了一個問題，阿納斯·塞隆和他的偵察組發現了這個異常，進行了這次偵測，但每一次偵測的結果，都證明着，人類的旗艦滿載護盾值就是112萬，是我們戰列艦的10倍！”
這段話說完，在場所有的帕勒塞雙魚座艦隊高層，都感到了震驚。
因爲從贊達爾·伊科奇給出的資料來看，這些數據，似乎是真的，但從科技角度來看，這些數據又是完全不合理的。
贊達爾·伊科奇接着說道：“如果只是一次數據問題，我們還可以理解爲數據出錯，但是當問題一次次出現，那就不是數據的問題，而是事實出了問題。
“也就是說，人類文明真的可能有一艘滿載護盾值高達112萬的旗艦。
“這是一個遠比機械帝國、三眼文明更可怕的對手。
“面對這樣一支可怕的艦隊，費伍德幽靈艦隊和阿納斯·塞隆艦隊的失敗，就變得合理了。”
“可是……這根本不可能啊。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存在護盾值達到112萬的戰艦。”一名帕勒塞雙魚座第一大艦隊的艦長提出疑問。
贊達爾·伊科奇雙眼微眯，沉聲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可能很可怕，可能是科技，也可能是高維文明遺產。
“無論這個答案是什麼，光憑猜測永遠得不到答案。
“這個答案就隱藏在一個地方，那就是人類文明的戰艦裏！”
他說到最後一句，伸手指着全息資料中神舟號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