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愷撒·瑟拉提斯追上艾普西斯親王,恨聲喝住他。
艾普西斯親王轉身,目光在現在的教皇身上游移。
片刻後才說道:“聖瑞斯比你更像一位君王。”
愷撒·瑟拉提斯神情中透出一陣深沉的波動,沉聲道:“你當時沒有支持聖瑞斯,說明你清楚,他不適合坐在那個位置上。”
“聖堂的王,應該是高貴的,那種與生俱來的高貴,你身上沒有。”艾普西斯親王伸手按照他的肩膀上,就準備從他身旁走過。
“出身重要嗎?我能讓文明度過難關,我能戰勝強敵,我纔是最合適的王。高貴並不能獲得勝利!”愷撒·瑟拉提斯不放棄爭辯。
“那麼,你認爲怎樣才能獲得勝利?”艾普西斯親王還有興致繼續和他對話。
“即便像鬣狗一樣匍匐在淤泥中,只要最後撲殺獵物,經歷再卑微,那也是王者。現在避戰纔是最好的選擇,放棄一部分可以放棄的,獲得的是最後的大勝!”愷撒·瑟拉提斯想要說服對方。
“如果你覺得這樣就能獲勝,那麼你爲什麼還要來說服我?”艾普西斯親王語氣中透出一絲淡淡的嘲弄。
愷撒·瑟拉提斯雖然憑藉軍事力量和星神的支持,坐上了聖堂王座,但並不能改變他在貴族眼中的出身。
即便艾普西斯已經很剋制情緒的流露,但愷撒·瑟拉提斯還是能夠感覺得到。
“我需要貴族們的支持,文明不是我一個人的,我需要集合所有貴族的力量,齊心協力,才能拯救文明!這個問題,在人類文明中,有一個意義精準的表達,叫做‘人和’!”愷撒·瑟拉提斯繼續盡最大努力去遊說。
艾普西斯親王笑了笑,嘴角的嘲弄更加明顯:“仙女座a1024阻擊戰,就是天時、地利、人和三要素最好的選擇。”
愷撒·瑟拉提斯聽到這句話,神情中露出一絲詫異。
艾普西斯親王接着說道:“不要以爲只有你會閱讀外邦文明的文化,想要達到人和,不是你幾句話就可以做到的。
“人和,不是你強硬要求貴族圈臣服你,而是雙方共同的妥協。
“如果你選擇在仙女座a1024,所有貴族都會支持你的決定,這就是人和。
“人和不是單方面的索取,而是創造一個共贏的局面。”
愷撒·瑟拉提斯身上的能量出現複雜的波動。
因爲他被艾普西斯的話觸動了。
雖然他認爲在仙女座a1024進行阻擊戰,並不是什麼好選擇,但他不得不認同這番關於人和的解釋。
也驚訝於對方竟然會去了解人類文明的文化。
“你解釋的人和,很有道理,但是……”
愷撒·瑟拉提斯神情變得嚴肅,堅定道:“但是仙女座a1024絕對不是一個好選擇,因爲在仙女座a1024只能獲得地裏和人和,得不到天時。
“天時需要等到兩年之後才降臨,切斷航線,阻止碳基聯盟艦隊推進,將決戰拖延到兩年之後,爲的就是等待天時!”
艾普西斯親王拍了拍他的肩膀,邁步離開,最後留下一句話:“這就要看你是想要天時,還是人和了。”
爲什麼不能天時、人和都要?
他很羨慕帕勒塞文明史上,那些強權的君王。
他自認爲不弱於那些強權君王,但缺少的是時間。
如果有足夠的時間,肅清文明高層裏那些腐朽的貴族和派系,根本就不需要相互妥協。
只可惜,他坐上王座的時間太短了。
甚至身爲君王,還要嘗試去說服一位親王,承受那份屈辱。
……
回到聖堂神廟之中。
愷撒·瑟拉提斯沉默的呆坐許久。
梅卡托克等幾位心腹將領進來,都沒有讓他回過神來。
“陛下……陛下……”梅卡托克叫了三聲。
愷撒·瑟拉提斯才呼出一口氣,揮揮手,讓除梅卡托克以外的其餘將領出去。
他現在只想和梅卡托克單獨對話。
其餘將領離開之後,愷撒·瑟拉提斯又陷入了沉默之中,過了許久,他纔出聲問道:“我是不是不適合當一位君王?”
“陛下爲什麼這麼說?”梅卡托克露出疑惑表情。
他大概猜到,面前的王去遊說艾普西斯失敗了,並且受了氣。
艾普西斯親王是何等高傲的存在。
當初聖瑞斯執政,握着最高王權,又有星神支持,站在王權巔峯上的時候,艾普西斯親王覲見的時候,也只是平視。
“沒有與生俱來的高貴,呵呵……”愷撒·瑟拉提斯自嘲一笑。
“陛下,君王從來不需要高貴。我此生敬佩的人不多,除了老師之外,拉祖爾算一個。他們都沒有與生俱來的高貴,甚至連死的那一刻,還受人唾棄,但他們是世間的強者。光芒刺目,能有幾個高貴的君王可以比擬?”梅卡托克對高貴出身並不在意。
甚至他認爲,只要能獲得勝利,就是卑劣如一條蠕蟲,掙扎在最腐臭的淤泥裏,也是最值得尊敬的。
愷撒·瑟拉提斯緩緩呼出一口氣,話題轉入戰局:“不可能得到艾普西斯和貴族圈的支持了,除非在仙女座a1024決戰。”
梅卡托克一聽就明白了。
想要人和,就得放棄天時。
想要天時,必然會得罪所有的貴族。
這個世間,有些東西,註定是不能同時獲得的。
事實上,梅卡托克一開始就想到了會是這種可能。
之前支持愷撒·瑟拉提斯去遊說艾普西斯親王,只不過是盡力去獲取最大的獲勝可能。
結果還是沒能做到。
“陛下,既然如此,那就選擇仙女座a1024吧。”梅卡托克語氣鄭重的說道。
“你知道,那不是最好的時間。”愷撒·瑟拉提斯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兩權相害取其輕。獲得貴族圈的支持,那他們就應該拼命去阻擊人類艦隊。既然無法改變貴族們的決定,那就發揮他們的作用。如果貴族們的力量,能在仙女座a1024一兩年時間,那也不失爲一個好結局。”梅卡托克語氣平靜的說出這番話。
愷撒·瑟拉提斯雙眼微眯,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用陰冷的語氣說道:“確實應該如此,能在仙女座a1024阻擊人類足夠長時間,也同樣可以達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