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爲拾簡也在裏面,結束的時候出來的卻只有醫生和護士。
傅慎言得去聽會診結果,我就先把飯菜送了進去。
顧翰應該是被吵醒的,靠坐在牀頭,面無表情的看着窗外,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像。
“早。”小聲打過招呼,關了門,這才進去把飯盒打開。
粥只准備了一人份量,還冒着熱氣,就着飯盒,我用勺子舀了一勺,吹散熱氣,送到他嘴邊。
顧翰意料之內的把臉別到另一邊,無聲的反抗着。
被氣笑了,卻又沒辦法,只能繼續耐着性子,試圖溝通,“我親手做的,確定不嘗一口?”
顧翰頭也沒回一下,“小恩小惠,以爲我會上當?”
“你不用這麼防着我。”我泄了氣,索性把粥放下,態度強硬起來,“這一頓你喫或者不喫,決定不了你的死活,反而會敗光你在我心裏僅剩的那一點好感,你不怕死,那你怕我徹底的厭惡你嗎?”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我也不想冒着刺激他的風險說這麼狠心的話,可萬事萬物,總有相剋的辦法,軟的顧翰不受用,態度只能更加強硬。
氣氛僵持了幾秒,顧翰終於有了反應,一點點把頭轉了過來。
我再伸手,很配合的張嘴,把粥嚥了下去。
一口下去,皺了皺眉頭。
“怎麼了?”我問道,“不喜歡瘦肉青菜粥嗎?”
顧翰擡了擡脣,乾枯的脣瓣因爲粥的滋潤而幾乎黏在一起,讓他說話的樣子看起來格外喫力,“你放了多少鹽?”
粥是按照家裏的口味做的,病人的口味可能比較清淡,倒是我疏忽了,難得顧翰肯喫東西,多跑兩趟也不覺得累。
剛準備把粥放回去,顧翰又把我叫住了,“加點白開水也能喫,要我等你來回折騰?沒耐心。”
我怔了一下,隨即笑了,“也行。”
說完便去接了些熱水摻到粥裏,一口一口的喂,顧翰竟乖乖的全都吃了下去。
飯盒裏還有幾樣中式餐點,再要拿,他就不耐煩的搖頭拒絕了。
收拾好摻和,我準備削蘋果,就拉了張椅子坐在牀邊。
顧翰一直看着我,蘋果削了一半,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你來,我是不是可以認爲,已經同意了我的條件?”
我愣了一下,才又繼續,淡淡道,“不是。”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又自嘲的笑了,“你來的可真早,比那個蠢女人還要早,你猜明天這個時候你進來,看見的是活生生的我,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這話嚇得我差點劃到自己,咬牙賭上了氣,“那樣的話,我不會掉一滴眼淚。”
說着便擡頭,猛地伸手將削好的蘋果懟到他嘴邊,“一個完全不顧家人朋友,爲了爭一口氣去死的膽小鬼,不值得我爲他難過。”
顧翰反射性的身手把蘋果接住,我瞬間就鬆了手,板着臉起身,氣呼呼的朝門口走去。
“去哪?”明明不願意讓我走,嘴上卻不肯服軟,“這點刁難就受不了了?看來你也沒多想我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