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蓉把醬菜和醬牛肉放進保鮮盒裏包裝。
“你會做飯嗎”
楊清河搖頭。
顧蓉眼睛彎着,“阿旭手藝很好,以後有機會你可以嘗一下。”
“他會”
“這孩子,似乎什麼都會一點。”顧蓉笑了兩聲,“阿姨可不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我也覺得他什麼都會。”
說起來可能略顯俗氣,蓋世英雄,楊清河覺得就是用來形容他的。
顧蓉清理完廚房已經是傍晚,餘暉漸斂,西邊雲霞瑰麗,火燒雲綿延千里,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整個廚房都染上了一層緋紅。
楊清河幫她把碗筷放入櫃子,瓷碗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手上還沾着溼漉漉的水。
她攤開手,紅色的光流淌在她手心,水珠漾着光澤。
她在美國不做家務,十指不沾陽春水,現下的這份安寧與舒適也是從來沒有過的。
顧蓉手機響,她擦擦手走到客廳接聽。
“好,我知道了,現在過來。”
“二十分鐘就到。”
顧蓉回到廚房說:“我有幾個學生最近在搞一個科研,論文出了點事,我去趟學校,可能晚點才能回來,麻煩你幫阿姨跑一趟,把小菜送過去行嗎。”
楊清河自然樂意。
顧蓉把趙烈旭地址和門鎖的密碼寫紙上塞給她,“你直接進去就好,把菜放冰箱上面那層。”
“好。”
學校和他的住處是兩個反方向,顧蓉匆匆忙忙開車離去,楊清河在小區門口打了輛車,兜兜繞繞,到趙烈旭住的小區時已經天已經是華燈初上。
城市繁華,走哪都亮堂無比,夜空看不見繁星,就連夜色也成了深藍色。
也許是錯覺,楊清河總有一種顧蓉故意把她往他那邊塞的感覺。
趙烈旭小區所處的地段並不是很中心,是一所有點年代的小區,就連路燈都少得可憐,這塊區域黑得像墨,和兩條馬路外的霓虹街道形成對比。
小區周遭有遛狗的,散步的,跳廣場舞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紀的人,莫名有種安靜閒適的愜意感。
彎曲的小路兩側種滿了梧桐樹,闊葉長得茂盛,路燈孤零零的擠在中間,夏日的夜晚因爲成羣的梧桐樹顯得很清涼。
十二棟一單元。
楊清河邊走邊對照着樓道的標識找。
咚她走路沒注意迎面撞上了個人,一袋子的小菜都滾到了地上。
“不好意思。”楊清河道歉,蹲下撿東西,小菜密封的很好,沒有灑出來。
撿起最後一盒時,那人還站在她面前。
穿着一雙破舊的回力鞋,赤.裸着的小腿膚色是醬油色,瘦得像皮包骨。
楊清河慢慢站起來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那人不動。
她目光漸漸上移。
只見那男人猛地撩開包裹住自己身體的外套,成大字型,呲咧着牙張牙舞爪的笑着。
他裏面什麼都沒穿。
楊清河愣了一秒,那些片段就像走馬燈般一閃而過,胃裏頓時翻江倒海。
風呼哧過耳,像一張密密麻麻的網籠罩住她,困住她,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後面男人踏踏踏踏的腳步聲一直在逼近。
楊清河回頭望了眼,男人咧着笑在追她。
前面健身器材區有幾個老人在鍛鍊,楊清河奔了過去。
再回頭,那人已經不在了。
幾個老人見她氣喘吁吁,面色泛白,友善的問道:“小姑娘沒事吧”
楊清河喘得說不上話,只是搖頭。
那人赤.裸的身軀浮現腦海,喉嚨裏像有根線在提動,楊清河捂住嘴轉頭對着草坪一陣乾嘔。
“這是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啊”
“老張,快給口水喝。”
楊清河無法控制住自己,嘔吐都雙腿發軟,她一個撐不住跪在了草地上,泥土髒了白色的裙子。
好心的奶奶遞給她水,她接水的手顫抖不止,剛喝一口又立刻吐了出來。
微涼的水撒在她手上,指甲扣進泥裏,泥濘不堪。
她雙手撐在地上,弓背顫慄,邊上的老奶奶幫着順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楊清河才緩過來,她的目光異常的冷靜,像是習以爲常。
老人攙扶着她起來,“小姑娘你沒”
楊清河輕輕搖頭,嘴角掛着一如既往的笑容,“請問,十二棟是哪邊”
老奶奶指指西邊,“前面停着轎車旁邊的幾幢就是。”
“謝謝。”
楊清河拎起袋子走向西邊,心口留有餘悸,步伐不自覺加快。
灌木叢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不敢回頭。
“喵”一隻貓從裏頭鑽了出來。
四下寂靜,就連貓叫都顯得格外詭異。
她幾乎是小跑進那樓裏,樓房是五層樓的老公寓,沒有
電梯,楊清河一口氣登頂,找到501室,翻出顧蓉給的紙條,按下密碼。
砰門關上的瞬間,她靠着門背定在了那裏,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屋內漆黑一片,安靜的只有她的喘息聲。
楊清河順着門背漸漸滑下,雙手抱膝埋頭,十指死命的扣住自己的臂膀,手心的泥弄髒了她。
晚風從窗戶涌進,吹起她幾縷發。
沾染上的泥土腥氣被擴大。
“楊清河,你真窩囊啊......”她輕聲呢喃着。
......
因爲是暑期,學校都在假期,陳冀通過校方聯繫到郭婷的班主任,再由班主任找到郭婷室友的聯繫方式,登門拜訪了兩位,卻一無所獲。
住一個寢室並不代表關係融洽,對郭婷平時的動態她們都搖頭表示並不清楚,要論和郭婷走得比較近的就屬寢室裏另外一位女生了,但那位回了老家,暫時聯繫不到。
裝潢公司規模小,只在大門口裝了監控,趙烈旭用了一下午排查當天請臨時工的監控錄像。
具裝潢公司的經理表示,那天來的五位臨時工年紀大約都在四十歲以上,也許是因爲是底層階級,常年辛苦工作面貌都比較蒼老,但並沒有特別突兀的人。
監控只拍到了他們進門的一瞬間,短短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