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烈旭清河 >18.第18章
    西郊公園與中際大學隔了兩站地鐵, 再往西便是高速公路,這個開放式公園是前年新建的,周圍建設都尚未完成,但有其打造的特色景點, 一到節假日人流量還是不錯的。

    只不過到了晚上, 人煙稀少, 整個公園就像沉入海里的原始森林,無人問津。

    公園靠西有一塊植物觀賞區,彎曲的河道後面是一個小山頭, 不高, 大約四層樓的樣子, 從底部有上去的木質階梯。

    這塊兒路燈稀疏, 底下是凹凸不鋪的石子路,一不小心容易磕磕碰碰。

    趙烈旭開車到那要半個小時。

    到的時候那邊警車的車燈已經照亮了山頭, 整個公園都被封了,因爲是深更半夜,沒有羣衆圍觀。

    “趙隊。”

    “嗯。”

    小張領着他上階梯。

    階梯兩側開着火紅的花,綿延一路,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整個山頭都是這花。

    警戒線外守着幾個警員,陳冀在等人拍照取證。

    趙烈旭拉開警戒線鑽了進去,接過小張遞的手套, 眼睛看到屍體的那一剎那他的動作放緩了。

    茂盛的紅花中間躺着那具屍體, 微風一吹, 花骨朵搖曳, 偶爾會蹭到屍體。

    死者穿着一條藍色的碎花裙,雙手合十搭在腹部,裸露的大腿有多處淤青傷痕,下半部分還算完整正常,叫人心驚之處在她的頭顱上,被挖去眼睛後那裏只剩兩個窟窿,血肉模糊,幾隻蒼蠅飛轉着。

    從窟窿洞裏流出的血液佈滿整張臉,黑色的短髮因爲血液都粘在一塊,散發着一股腥臭味。

    趙烈旭掀開裙襬探了一眼。

    死者沒有穿內衣,紅腫有不明液體,存在性侵的可能。

    陳冀說:“根據徐玉玉父母提供的衣着描述,初步判斷死者爲徐玉玉。”

    趙烈旭蹲下,眼睛掃視過屍體,“把手電筒拿過來。”

    這條藍色的裙子初看沒什麼問題,可光一照端倪就出來了。

    看似完整,其實多處都被撕裂,只是又被人用藍色的針線縫上了。

    陳冀貓着腰,“這針法可真了得。”

    趙烈旭把屍體從頭到腳仔細看了遍,問道:“死者誰發現的”

    陳冀指指邊上那對哆嗦的小情侶,“就那兩人。出來約會,找了這個沒人的地,在那邊的大石頭坐了沒一會老聽見蒼蠅嗡嗡嗡的叫聲,覺得奇怪,拿手機一照,就發現了,兩人也就二十出頭,嚇得不輕。”

    趙烈旭回頭看了眼,起身,吩咐道:“先帶他們去做筆錄,做完就讓他們回去休息吧。”

    “嗯。”

    趙烈旭往邊上走了幾步,放眼望去,緋紅一片,就像那血一樣。

    “這什麼花”他問。

    陳冀:“這你都不知道彼岸花啊,七月到九月是花季。據說這公園以前是墳堆,而這種花相傳只開在墳邊,挺詭異的。”

    趙烈旭摘了一朵,聞了聞,沒什麼特殊氣味。

    “趙隊,如果沒什麼情況我們就把屍體運到屍檢中心了。”

    “好。”趙烈旭扭頭對陳冀說:“通知家屬了嗎”

    陳冀挪挪下巴指向左邊,“蔣平正通知呢。”

    趙烈旭摘下手套扔給小張,站在原地沉默了會。

    虐待,性侵,挖眼,拋屍,這些行爲無一步充斥着暴戾和殘忍,可是兇手在行兇之後將撕裂的衣服重新縫合好,拋屍時將其身體擺正,初看,就像個安詳躺在那休息的人。

    他將她摧毀,又賦予她體面。

    矛盾,掙扎,憤怒,發泄,又後悔。

    ......

    排查現場,收屍,忙碌到凌晨兩三點才收工。

    從公園偏門到拋屍地點,路上有明顯的拖痕,木質階梯的邊角有少許血跡,除此之外一無所獲,只能期盼法醫屍檢後能有新的發現。

    夜色寥寥,寬闊的公路上車輛也寥寥。

    警燈照亮一方天際。

    趙烈旭和陳冀站在公園入口的邊上抽菸,蔣平辦完事跑來也討了根。

    夏夜還算清亮,可這蔣平這胖子還是弄得一頭一腦的汗。

    趙烈旭食指中指夾着煙,擡手,用大拇指按按太陽穴,說道:“明天上午十點開會,新聞媒體那邊先別透露消息。還有,雲州公安那邊的詐騙案進展明天下午兩點前把進度報告交給我。”

    “是。”

    三個人抽了會,趙烈旭說:“等會發個通知,這個星期的值班人員都提高點警惕,特別是那幾個在外面巡邏的。”

    陳冀點頭,忍不住嘮叨道:“我估摸着這段時間有的忙了。”

    本來手

    上大大小小的案子就堆積如山,忙到年底也不知道能偵破幾件,現在又出來個如此嚴峻的命案,後續工作不知道得熬多少個夜。

    幹刑偵的哪段時間不忙,陳冀以前也不怨這些,可能現在當爹了心思就偏向家庭了,趙烈旭和蔣平一同笑了笑,能理解他。

    就今晚打比方,陳冀腳剛跨進家門口,媳婦都沒摟熱乎就接到了派出所那邊轉來的電話。

    陳冀說:“我媳婦還想喫蔥油拌麪呢,這會不知道喫上了沒。”

    趙烈旭拍拍他肩膀,“差不多了,回去吧。”他扭頭對小張說道:“把現場的照片發我郵箱。”

    處理完現場,七八輛警車依次離去。

    趙烈旭跟在最後,就屬陳冀跑的最快,油門一踩兒似火箭。

    蔣平放慢速度和趙烈旭持平,開玩笑道:“回頭和交警那邊打聲招呼,扣陳哥個幾分,超速行駛吊了他駕照”

    風呼呼的吹過,說笑幾句也就分道揚鑣了。

    趙烈旭換擋加速,導航終點是淮城警局。

    ......

    他的牀是雙人牀,枕套被單都是黑色的,上頭有股好聞的陽光味,男人的牀頭櫃一塵不染,只有一盞檯燈和兩個遙控器。

    確切的來說這是楊清河第一次好好打量他的房間,整體風格和顧蓉那的房間差不多,黑白灰,可以用性冷淡來形容。

    上次匆匆在他浴室洗了個澡,出於禮貌她沒有多停留或者去窺視。

    可這回她可是光明正大的留下的。

    從陽臺回來,楊清河咚的一下仰躺在牀上,整個人微微下餡,呈大字形。

    她揪着牀單,咂咂嘴。

    原本她是真打算睡沙發的,然後可以來個夢遊什麼的半夜潛進他房間,爬上他的牀。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

    頂上的吊燈是五個黑白相間方正的小格子組成的,就像他,黑色的,方正的。

    她捲過被子窩在裏頭,沒一會就睡着了。

    柔軟的被子緊緊貼着她,略微帶着點他的氣味,像一堵牆護着她。

    客廳裏的時鐘滴答滴答往前走,倒在沙發上的熊本熊依舊張着眼在微笑。

    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煦日和風,但後面卻有一條大狼狗在追她,它把她撲倒,露出尖銳的牙齒。

    畫風一轉,狼狗身後的景象變成了冰窟,四面都有洞穴,散發着奇異的光,洞穴裏傳出人聲。

    她爬過去,一看,這是一閃通往紐約的門,周祁皓向她招手。

    她猶豫了。

    可身後的狼狗張着血盆大口就撲來,她縱身一躍跳了進去,像跌進了時空隧道,白茫茫一片。

    再睜開眼時,趙烈旭抱着她,像是年輕時候的他,皮膚白了點,有棱有角的面孔緊緊繃着。

    趙烈旭

    腦子裏有根神經驀地一跳他回來了嗎

    楊清河就這樣醒了,從牀上彈起,打開門一看,客廳裏空空的,門口沒有鞋子。

    清晨六點一刻。

    楊清河撓撓腦袋,習慣性的拿過手機看,昨天還剩一半的電,現在只有百分之十了,張蘊的未接電話有十五個。

    也許是打不通讓張蘊很絕望,她最後編輯了條短信過來。

    說是今天學校領導和藝術協會的人要來,讓她早點過去。

    楊清河回了個好。

    浴室洗手檯上忽然多了個杯子,一個牙刷配一個杯子。

    楊清河邊刷牙邊切了聲。

    肯定是他昨晚放的,是嫌棄她用他的杯子嗎

    洗漱完楊清河化了個淡妝,故意將口紅留在了洗手檯上。

    衣籃裏是昨晚兩人換下來的衣服,她來之前就早有打算,帶了內衣過來,昨晚脫下來的時候故意用裙子把內衣遮住了。

    他的t恤和褲子隨意的蓋在裙子上。

    楊清河沒別的衣服換,只有這條裙子,只能臨時洗一洗,好在夏天的衣服用洗衣機脫水後就幹得差不多了。

    搗鼓一通,沒在衣籃裏找到他的內衣。

    浴室也就這麼點地方,他總不能把內褲藏到了廚房吧。

    環視一圈,楊清河撩開角落裏的兩個盆,果不其然,他把內褲放在了盆裏,然後用另一個盆壓住了。

    是條米灰色的男士ck內褲。

    楊清河忽然想到昨晚他換衣服的場面。

    當時只看到了一個側身,腿間鼓鼓的。

    嘖。

    有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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