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東青正在幹活，電話又響了，季東青以爲是老五有些不耐煩，沒想到是黃德。
“你馬上回修配廠，有一輛車你給收了，但是價格不要太高，隨機應變！”
“啊……明白了！”
聽到黃德這麼說，季東青就猜到有事，於是也不着急，把所有東西都裝車，然後這才鎖門離去。
校園內，柳影站在陽光下看着季東青揮汗如雨，良久始終沒有上前說一句話。
“他該換衣服了！”
六月末了，哈爾濱正是熱的時候，老五小聲提醒道，見到柳影仍舊沒有迴應，最終嘆了一口氣離開。
季東青走底道，晃晃悠悠回到哈爾濱，車子停在書屋，鑰匙給了小鶴，季東青直奔修配廠。
“東青哥，你可回來了，那個女的等你好久了！”
望着季東青出現，幾個小工趕忙跑過來，季東青擺擺手。
“你是這裏管事的？”
張銘月望着季東青出現在修配廠，眼神不善的走過來，季東青並未說話而是做了個噓聲。
“我先喝口水，一上午沒喝水了！”
跑進辦公室狂灌了一口水，季東青這纔回到修配廠。
“我叫季東青，暫時負責這裏，黃老師給我電話，您有什麼事？”
望着張銘月的樣子，季東青知道這裏面應該有事，也不着急，慢條斯理的說道。
“我收了一臺車，以前都是老魏負責，你看看這臺車多少錢能收！”
指着停車場的一臺車，張銘月抱着肩膀，季東青點了一支菸走到車子跟前，差點沒把嘴巴咧到腦袋後面。
“收不了！”
“啥？黃德沒給你打電話？”
聽到季東青這麼說，女子眉頭豎了起來，季東青一擺手。
“開玩笑，解放142，這車不是運煤就是拉木頭或者收糧食的車！而且這車明顯很久沒開了，不知道放在那多久了！”
“你再看變速箱上面的油漬和鐵鏽，這車的歲數估計跟我差不多，我收來幹什麼？作伴？”
拍一下解放142，當然也有人管這個車叫做解放141，季東青一臉的嫌棄。
當年這是神車，算是中國卡車第二代。
引進的是日本日野變速箱，馬達依舊沿用的是以往的格局。
季東青打開機箱聞了一下，臉上更是嫌棄。
“這發動機是大連柴油機廠的6110，質量一般！卡車的變速箱也修過不知道多少次了，看看螺絲就知道，都擰禿嚕皮了！那邊有廢品收購站，賣廢鐵吧！”
圍着這臺所謂的卡車，季東青轉悠一大圈，眼睛裏都是嫌棄，張銘月氣的之咬嘴脣。
“你知道我是誰麼？”
“中國人，女的！”
“你……你給我等着！”
張銘月拿起電話就撥了出去，季東青並不害怕，也不擔心，索性叫過小工，查看今天工作情況，恰好有活上門，季東青檢查車子，指出毛病，其餘的都是小工的活。
“那個誰，你接電話！”
張銘月講了一會，拿着電話對着季東青吼了一句，季東青習慣性耳聾，根本不搭理。
“嗡嗡！”
衝着小工使了個眼色，小工風炮開足馬力，張銘月氣的緊走幾步。
“你，接電話！”
望着張銘月的樣子，季東青把臉湊過來，手卻沒動，張銘月氣的只能給季東青拿着電話。
“我是張優林，你是誰？”
“啊？張優林是誰啊？”
“你……”
電話那頭聽到季東青這句話氣的一時語塞，不知道如何說好了。
“讓張銘月接電話！”
“好嘞您啊！那個誰，你接電話！”
“你說誰呢？”
“誰知道是誰！”
“你……喂，那個……好！”
張銘月好了幾句，掛斷電話繼續等着，不多時季東青的電話響了起來。
“喂，黃老師！”
“那個張主任對咱們比較重要，這個車你酌情收了，尺度自己把握！”
“好！”
常在河邊走，看着也會釣魚，季東青等來了電話這才走出修配廠，招呼手下過來。
“把這廢鐵拖到那邊過磅，然後回來買點可樂……美女你喝啥？”
“我喝橙汁！”
“買一箱！”
“好嘞東青哥！”
小工開着工廠的皮卡把解放141拖到旁邊的地磅上面去過磅。
“你過磅幹什麼？”
遠遠地看着小工的操作，張銘月一陣失神。
“按照鐵的價格收啊，這就是一堆廢鐵，我做拆車件都嫌呼費勁！”
“啥玩意？我按照十萬塊錢抵債回來的……”
“抵債的你還說什麼？這堆廢鐵根本開不走，我們也是賣廢鐵，我會在廢鐵的價格上給你加上辛苦費，其餘的沒辦法，你看那邊的破車沒有？”
“不知道是誰收回來的破玩意，現在都沒人要！”
指着停車場那邊停在那裏的一堆破車，季東青大聲說道。
其實季東青聽黃德抱怨過，某個領導的女兒做一個公司的外勤，要不回來錢，每次都是一堆破爛，然後跑到自己這裏來消化。
老魏這個人滑頭的很，每次都把任務推給黃德，弄得修配廠的利潤被這堆廢鐵佔據了一大部分。
今天黃德找季東青回來就是爲了拒絕這位領導的‘好意！’
“你……不能這麼做，我僱那個拖車就一千多……”
“呀，你被黑了，下次有這個你直接找我去拉！這大老遠你要是碰到人那可是刑事責任！要是牽涉到你家的領導，你這輩子就毀了……”
對着張銘月，季東青各種教育，反正就是一句，不扯到車上來，一直到小工把車拖回來。
“4.3噸！算是8600斤，廢鐵價是5毛！我給你按照6算！5160元，給你湊個整5200，拿好了哈！”
從賬上拿出5200元錢，季東青轉身帶着小工繼續幹活。
張銘月的一張臉漲得通紅。
債務十萬塊錢，結果拿回來只有5200，這相差的也太懸殊了吧？回到公司怎麼交代啊？
想了半天，張銘月拿出電話再次撥了出去，掛斷電話又開始等。
讓張銘月無語的是，電話沉默了。
“喂，叔叔……”
“走吧，我瞭解了一下，那輛車就是廢鐵，你下次注意吧！不是每一次我都能幫你把問題解決了！”
張銘月掛斷電話，望着季東青的背影良久，恨恨的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