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給我們留點東西！”
“阿巴阿巴……”
幾個小工顯然和啞巴混熟了，各種囑咐，啞巴從自己的箱子裏拿出滷菜，又拿出兩盒煙，林海靈芝，最便宜的那種，又找出幾罐啤酒。
十分鐘左右，洗完澡的幾個年輕人帶着自己藏得啤酒，一點滷菜跑過來，不多一會屋子裏湊了六七個人。
“你們是剛畢業？”
望着一幫狼吞虎嚥的年輕人，季東青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初中畢業，不愛念書了，然後就是老鄉介紹來着打工了，翻砂是特殊工種，一小時二十，俺們乾的活累，每個月算上加班能夠得到六千多塊錢……”
幾個年輕人喫燒雞不吐骨頭，看得出平日裏沒有多少葷腥。
可是聽到幾個人的工資，季東青愣了一下，因爲季東青清晰的記得，自己給這幫人定的工資是每小時二十五！
這是最低工資，在特殊工種來說這個工資不高，這兩天自己看工資表也是如此，難道這中間有事？季東青想到這裏暗暗記在心裏。
“那不錯，你們領導工資多少錢？”
給幾個人到了點白酒，季東青讓啞巴多喫肉，對方一個勁的拱手。
“領導工資高，每個月八千多，領導加班多！”
“屁加班多，不來也往上畫，反正沒人管！”
“嗯？”
這下季東青有點坐不住了，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苗頭，廠內其他部門有沒有？如果都是這樣，這個公司弄不好以後會發展成老液壓件。
“別亂說！”
年輕人喝酒多了就容易放炮，有一個歲數稍微大點的趕忙提醒。
“沒事，我也就是在這來試試的，還不一定在不在這幹呢，我試用期還沒過呢！”
望着幾個人謹慎起來，季東青趕忙託詞，幾個人這才放心。
“那就別在這幹，除非你幹領導知道麼？”
一個年輕人看季東青一副老實人模樣，嘴裏嚼着東西對季東青神祕的說道。
“真的假的？人家都說這邊工資待遇高，如果當了個班長啥的都行……”
“屁，你聽他們忽悠你！你要是來幹質檢的你就做，不做質檢的趁早走，你知道質檢那邊多大油水？一車鐵拉進來，明目張膽的就塞給質檢員五張，質檢員瞅一眼直接就過了，然後就到裏面填表格，這都是俺們親眼看到的，你問他們！”
年輕人指着幾個兄弟，好幾個人點頭，季東青心裏咯噔一下，心道尼瑪我的工廠竟然這樣了？一臉的震驚。
“嚇到了吧？我告訴你在家工廠的質量部領導更黑，陽曆年那天，我們在那邊小鎮喫燒烤，沒穿工廠的工作服，正好看到質量部的大領導出去，那邊來了一臺車，就在那邊背街！車門打開，整箱的茅臺，還有好幾個包給拿到質量部大領導的車裏去了，然後兩人就離開了，這事誰都不知道！”
幾個年輕人喝的酒越多，爆出來的料越狠，季東青感覺自己腦袋都快炸了。
雖然幾個人有可能杜撰出一些東西，但是無風不起浪，尤其質量部一直是鑄造廠的重災區，季東青以前就反覆和蘇悅強調質檢部的重要性。
喫過飯，衆人離開，季東青也站起身。
“阿巴阿巴……”
啞巴拉住季東青，把工作服還給季東青，然後指了指工廠各處的監控，尤其在質量部方向，季東青點點頭表示明白了，然後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啞巴點頭。
季東青並未直接回宿舍，而是去了監控室。
正好今天所有保安全部開除了，工廠這邊出貨，季東青進入監控室，找了一下元旦期間的監控。
貌似一切正常，直到找到來料檢驗位置的監控。
貨車司機下車，緊接着走向檢驗員，檢驗員顯然知道監控的存在，徑直的走向旁邊，好一會對方走了回來。
季東青再找另外一個方向的監控，只是遠遠地拍到了兩個身影，貌似司機正在給質檢員什麼東西，紅色的，看的不是很清楚。
季東青連續看了一天的監控，幾乎每一個質檢員都是這種情況，季東青的眼神越來越冷。
“蘇悅，我在監控室，你過來一下！”
電話打給蘇悅，本來蘇悅已經換好了睡衣，趕忙急匆匆趕過來，伴着季東青的鼠標挪動，蘇悅汗毛都炸起來了。
雖然拍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在這行這麼久了，蘇悅用屁股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師傅，我失職了……”
“先別說話，質量部的領導是哪個？哪來的？”
季東青讓蘇悅替換了其中一盤帶子，接着給對方一根菸，兩人慢慢走回宿舍。
“蒂森克虜伯的質量經理，因爲辦事能力出色，我們這邊也需要一個業務能力很強的人來做，正好有那邊的同學推薦，我們就面試過了！前三個月我們盯得很緊，可是……”
蘇悅說到這裏一臉苦相，季東青點點頭，想了一下再看看保安室，撥通了劉節的電話。
“東青，回來了？能來家裏不？”
望着季東青的電話，劉節很興奮，兩人一晃好幾年沒見了。
“還沒，過兩天我回哈爾濱，咱們再聚，你幫我找幾個退伍兵，那種品質絕對沒問題的大頭兵，不要軍官，我要做保安，能找到不？”
質量經理已經來了一年了，這一年工廠頻繁失竊，季東青結合自己的經歷，做了最不好的猜想。
“能，正好每年這個時候都有幾個退伍的，在當地這都有備案，今年剛下來的，着急不？”
“着急！”
“好，明天我讓人直接聯繫你！”
兩人之間沒什麼廢話，劉節起身給老婆蓋好被子直接給當地派出所打電話，很快那邊就把名單和電話全部傳過來。
劉節先聯繫了一下，接着把裏面絕對沒問題的六個人推薦給季東青。
其中兩個還是特種兵退伍的，就和在內蒙古現在保護付圈的軍人一樣。
“等咱們過兩天聚聚，回去之前我給你電話哈！”
給劉節發了一條訊息，季東青立馬聯絡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