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汪雅根本不同情自己,誓要對自己問責的樣子就過去求白思思饒了自己,見她也沒什麼反應時就乾脆對她跪下了,說:“白總,白思思,我是爲了我哥哥才偷畫的。”
白思思可受不住這一跪,嚇得她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並且對她嘴裏的話也是感覺莫名其妙,對她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既不認識你,也不認識你哥哥。”
“你認識的,我哥哥是諸若寒,他原來也是一個畫家。”
這個名字把白思思驚住,她以爲自己不可能會再聽到這個名字了,但眼下卻刺穿了她的耳膜,好久不見了,他竟然指使自己的妹妹偷盜,表情立即嚴肅起來,問:“他爲什麼讓你偷畫?”
“不是他讓我偷的,是我自己要偷的,偷了換錢給他治病。”她說完就控制不住的哭起來,攤坐在地上。
汪雅被眼前這一幕也驚住,她不知所措,看到白思思的臉色不太好,聽到她說:“我根本不記得諸若寒還有一個妹妹。”
“我是他遠房的妹妹,我們的名字還是一個輩的,我叫諸若賢。”她抹了一下眼淚,因情緒激動而顯得呼吸不穩。
汪雅不敢說話,只靜靜在一邊看着,她是有聽她提及過自己家中有一個哥哥,身體不太好,卻沒想到得了重病。
白思思仔細想了想,覺得這事情過於巧合,誰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是在說謊,說:“你帶我去看看他,他現在在哪裏?”
“他自從重病以來,就一直在醫院裏,沒有人管他,也就是我在照顧他,賺錢給他治病,卻也是能力有限。”諸若賢已經不再哭了,並且發現白思思眼裏依舊有疑惑時,又說,“他小時候對我很不錯,一直教我畫畫,對我又多加照顧,所以我也是爲了感謝他,何況他的日子......應該也不長久了。”
白思思蹙眉,她始終是不太相信的,還是眼見爲實最重要,先是往汪雅那裏看過去,對她說:“我們去醫院看看吧,她說的是不是真話。”
汪雅聽白思思這樣說法就答應了,卻又對諸若賢警告:“你可不要耍花樣,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是逃不掉的。”
“我不會逃的。”諸若賢的態度很好,並且跟在白思思的身後領她去醫院。
這是一家康復醫院,住進去的人大多都是絕症,因此這裏的氣氛很壓抑,病人們也像沒了靈魂似的,偶爾可以看到有幾個臉上掛着笑意,卻也不是幸福的笑容,總是帶着一些愁。
汪雅跟白思思並排走,她實在是有些害怕那些人,卻又很同情他們,真是一種複雜的心情。
諸若賢在前面帶路,一直把她們帶到最靠裏頭的房間裏去。
這裏的環境相對於剛纔的病房來說好了許多,窗戶小開着,有微風吹進來,還有溫暖的陽光,但是房牀上的人卻直挺挺的躺着,沒有什麼生氣。
他的身上插了許多管子,依靠呼吸機呼吸,看來情況真的很嚴重,這是白思思始料未及的,她並不希望自己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這般病苦,即便是她最討厭的人。
白思思也跟着她一起走近病牀,她不會認錯的,是諸若寒,蒼白沒有生氣的臉,的確是病重的樣子,她沒想到這麼久沒見,他竟生了這麼嚴重的病。
他也算不上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
諸若賢說:“我希望能給他最好的醫治條件,只可惜光上班是不行的,所以纔有了那個念頭,如果我走了,也沒有人會照顧他了。”
汪雅蹙眉,她看到病牀上躺着的人也是與心不忍,但諸若賢偷畫也是事實,這就讓她很難辦了,所以她想聽聽白思思的意思。
白思思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而諸若賢卻還在對白思思央求,說:“思思姐,如果我有事,就沒有人可以照顧他了,我也會很擔憂他,你能不能行行好,幫我說個情,我以後不會在偷東西了,好不好,再也不會做這些事情了。”
她又哭起來。
但這一次沒讓汪雅覺得厭煩,畢竟她覺得這事情很麻煩,她是因爲了一個人的性命而喪失了道德,也不知道該怎麼定義,就能用非黑即白去標準了,但又是真的做錯了事,用錯了方式。
白思思思慮了半天,終於說:“但你終究是做錯了事情。”
“我是做錯了,但我也是迫不得己,我總不能出賣自己的肉體吧。”諸若賢也曾想過這樣做,但實在是太噁心,而且她也沒辦法對自己這麼狠,所以纔想出來到汪雅那邊去偷畫,這樣不僅來錢快,也不需要自己付出太多。
汪雅真是鬱悶極了,因爲她非常不習慣聽到賣那啥這些字眼。而白思思亦是無話可說,她問:“他現在是什麼情況?”
“活不久了,只是拖時間罷了,他時常的昏迷,幾天都醒不過來,就算醒過來了,也認不了人了。”諸若賢又小泣起來,自顧說道,“我希望他能活下來,還可以好起來,畢竟我在這個世上也是孤零零的,只有他曾經關心過我,所以我不想放棄他,即便再累再苦,我也不想放棄,否則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種孤獨感是很煎熬的,並且白思思也曾體驗過,好在那時候她有赫赫和落落,否則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生活。
並且對一個將死之人也無從恨起,何況白思思早就對他沒有感覺了,只是因爲大家相識一場,不免讓她有些唏噓。
汪雅只靜靜看着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但她現在的氣已經消去了大半,不像剛纔那般非要怎麼樣不可,何況她現在也有了惻隱之心。
白思思問:“你把賣畫的錢都用來給他治病了?”
“是,全給他花了。”諸若賢點頭,又說,“卻還是遠遠不夠的。”
“先這樣吧,後面我給你打電話要接,別給我玩逃跑的戲碼。”白思思提醒她,否則就別怪她翻臉不認人了。
諸若賢聽她這麼一說便鬆了一口氣,想着應該還有救,說:“我不會逃跑的,也請先不要開除我,我願意寫欠條,後面慢慢的把錢都還上,行不行?”
汪雅沒有說話,她只低眸不語。
而白思思則是示意她一起先離開這裏,兩個人走出了病房纔開始交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