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關注了秦嶽，壓根就沒看到老爺子的臉色一直都不對勁。
身爲一個父親，沈天河很想偏袒自己的兒子。
然而沈成偉一直都沒有抓住這個機會，幾乎親手把老爺子剩下的那點惻隱之心給葬送的乾乾淨淨了。
他的辯駁，不但沒把自個摘清楚，反而讓老爺子更加看清楚了沈成偉所謂的那點人性，已經丟的徹徹底底了。
“好，哈哈……我就知道你會不認賬！秦大哥的事情我不說，但我大伯的事情，你怎麼說！”一手指着沈成偉，沈眠風忍不住冷笑出聲。
他是真的氣壞了。
“老二？老二他關我什麼事？”沈成偉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還在咬牙死撐。
沈成虎這會還沒醒，也應該永遠不會醒過來。
沈成偉是很篤定這一點。
“管你什麼事？算了，你的那些話，還是留着跟我大伯說吧！”沈成偉滿臉冷意，壓根不想和沈成偉廢話。
沈成偉心裏一亂，頓時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就在這時候，一個穿着身白色古式睡衣的人，從書架背後轉了出來。
“你……”
看清楚來人，沈成偉立刻臉色蒼白如紙。
兩腿一軟，沈成偉直接癱在地上，臉上轉眼就沒了人色。
秦嶽轉眼一看，臉上善意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呼。
沈成虎醒了，他似乎早就在這了。
沈成虎和秦嶽之間，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沈成虎似乎對秦嶽很是親切。
走到書房中間，沈成虎微微拱手，叫了聲爹之後，就直接走到秦嶽對面站定。
“秦先生，謝謝你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你施以援手的話，我就死在某些小人的陷害中了。”沈成虎一聲嘆息，感謝完秦嶽，他便冷冷盯着沈成偉：“老四，你沒想到我還能站起來，還能這麼跟你說話吧？天不亡我，你也該爲你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了。”
“二哥，我……”
沈成偉這回早就是嚇得瑟瑟發抖，再沒了之前的半分硬氣。
沈成虎站出來的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已經輸了，輸得徹徹底底，再無半分翻盤的可能。
而今的沈成偉，有恐懼，有後悔，但他眼裏更多的，卻是不可思議。
看着眼前的沈成虎，沈成偉像是見了鬼一樣的躲躲藏藏。
“老四，你不承認對秦先生下毒。那你以前對我下毒的事情怎麼說？蛛心草的劇毒，我試了很多方法，都無濟於事。身體的情況一一天天惡化，本來我還是能清醒的。那時候你說幫我打下手，替我配藥，我當時躺在病牀上，實在力不從心，只怪的聽力你的鬼話，你居然暗中換了藥，害我徹底的昏迷。可惜你並沒有看懂我那一副方子，雖然我看上去昏迷了，但我的意識大多數時候卻是清醒的，之後你做的事情，我都清清楚楚，要不是秦先生後來出現，我就直接被你害死了！”沈成虎一邊說話，一邊忍不住的冷笑連連。
沈成偉已經徹底的不說話了。
事實勝於雄辯，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了。
那些聚在門外偷聽的沈家小輩，一個個全都是傻了眼。
誰都沒想到，沈成偉居然喪盡天良到了如此地步，簡直令人髮指：
“糊塗啊！四叔他這是幹什麼？二叔是我們沈家的頂樑柱，他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
“四叔，他……把他趕出去，這種人不配做沈家人！”
……
也不知道誰推開了們，一幫沈家小輩羣情激奮，直接大罵出聲，要把沈成偉趕出家門。
眼見如此，老爺子只能是一聲嘆息。
作爲父親，他已經足夠徇私，足夠給了沈成偉無數次悔改的機會。
但沈成偉放着陽關道不走，偏偏就走了這條徹徹底底的死路！
秦嶽對着沈成虎善意一笑，二人第一次見面，卻是有種默契。
沈成虎這個人，正直純粹，和沈眠風的性子是差不多的。
“老四，你太讓我失望了。做了這些就算了，你居然連一點道歉的意思都沒有。”老爺子滿眼悲憫的搖頭嘆息。
事已至此，誰都救不了沈成偉，他已經徹徹底底的無藥可救。
眼見走到了死路，沈成偉在恐懼之後，也漸漸醒轉過來。
怕到了極致就是瘋狂。
一咕嚕爬了起來，沈成偉發瘋一般的，整個人都是極其亢奮，他一手指着老爺子，一張嘴就開始破口大罵：“爸，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說什麼了。從小到大，你一直偏心二哥，我是不如他，但我比他努力啊！我努力背書，我努力治病，我努力抑制自己的私心，我在把自己僅有的能力展現給你看，但你一點都看不到啊！你甚至一點都沒考慮我做家主，你是如此的鐵石心腸！我是沒有二哥一樣的天賦，但我生來平庸，我就該被冷落，就活該認命，平庸一輩子嗎！我不甘心！我只想讓你正眼看我，我只想做沈家的家主，我這麼做，我有什麼錯！”
“人到了四十，還不懂得認命，我只能說，你還沒有活明白。老四啊，你從小就活在自己的世界裏，這個世界，不止只有沈家的家主，你能做的其他事情還有很多，但你一件都看不上眼，你選了一條不可能的，也走不通的路，你爲難了自己，也把災難帶給了別人。你說我不公，你就是公正的嗎？”老爺子一邊嘆息，一邊搖頭。
活到這個歲數，老爺子早就把什麼都看明白了。
秦嶽聽着這話，也是驀然點頭。
人有的時候，死鑽牛角尖，還以爲自己是鍥而不捨，感動了天地，實際上，他的愚蠢，感動的也只是他自己而已。
沈成偉自己把路走窄了，走死了。
即使老爺子把話說到這個地步，沈成偉還是沒有半點悔改的意思。
秦嶽看在眼裏，也並未多說什麼。
此時的沈成偉已經是着魔了。
不只是醫術，這世間太多的事情，都需要天分，沒了天分，那就是事倍功半。
真正有智慧的人，會尋找自己的天分所在，而不會盯着自己心中所謂執着的慾望。
老爺子說的認命，並不是一種消極，而是另一種做人的境界。
只是這樣的道理，沈成偉怕是一輩子都不會明白了。
“認命，我憑什麼認命，憑什麼！我就是要做家主，我爲此付出了多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吶！”瘋了一般的慘叫，沈成偉哭天搶地，泣不成聲。
最後一層遮羞布被撕開，沈成偉已經徹底沒了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