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公民這才止住嘴，心裏一陣後怕。
自己沒剎住車，差點說了不該說的話......
是的。
這個葉閒雲不是別人，正是寧毅的師傅，老頭子。
在他面前，就連王上這等人物，也要小心翼翼的。
寧毅早就看出了這張畫卷有老頭子的落款，所以才如此自信。
“再說這畫的內容......”
蔡公民指着畫卷的內容，輕笑一聲，道：“你們認爲這是廢畫也不怪你們，那是因爲你們的眼睛，都被這幅畫給矇蔽了。”
“被騙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又驚又怒。
“什麼意思？”
“畫還能騙人不成？”
“......”
衆人議論紛紛，覺得這是天方夜譚。
連柳妃也好奇的走近幾步，近距離觀看着。
寧毅同樣淡淡笑着看着蔡公民，他那個便宜徒弟知道鬼谷一脈的事情，多半是蔡公民告訴孫尚心的。
就見他呵呵笑了笑：“打酒來。”
隨身伺候的隨從立刻取來兩大盞酒杯，蔡公民倒入嘴裏，咕嚕咕嚕並沒有嚥下去。
塞滿整個嘴巴後，直接噗得一聲，噴在了那張畫卷上。
頓時，整個畫卷溼透了，紙張的顏色，也肉眼可見得發生了變化。
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
拿酒噴火，以爲是做法嗎？
如果是其他人做出這種事，他們一定會羣起而攻之，但是這麼做的人是蔡老先生，他們也只能靜靜看着。
慢慢地，酒漬開始不斷蔓延，漸漸覆蓋了畫裏的老樹、潺潺溪流。
還有樹下的老黃狗和蝴蝶。
整個畫像像是被一分爲二，分成了兩半。
一半是他們看到的筆法粗鄙，畫像簡單，另一半，卻彷彿有了生命一般。
水面上桃花朵朵，落英繽紛。
樹下老黃狗在打盹，幾隻蝴蝶盤旋，有的起飛，有的停於大黃狗的鼻子。
畫面有靜止，有晃動，很難想象，這是用幾筆簡約的線條勾勒描繪出來的。
所有人都有一種錯覺，這幅畫被賜予了生命，猶如蒙塵明珠，總有一天會煙塵散去，到那時，會綻放出屬於自己的光輝。
“水墨丹青之道，先做加法，再做減法。初學者不懂畫，要臨摹出一樣物品，需要細細端詳，加以線條輔佐，纔可栩栩如生。”
“但當登堂入室之後，寥寥幾筆，就可取代反鎖的線條臨摹，因爲一切盡在不言中，一切事物，盡在畫之外。”
蔡公民指着畫裏的老樹，道：“你們看這裏，幹禿老樹，不見花葉，但溪流上卻有落英繽紛，證明這是一顆老桃樹，枯萎之前，桃花開得有多麼茂盛？”
“此番場景，需要畫出來嗎？能畫出來嗎？這已經到了畫之外的東西，品畫，亦是品心。”
“再看這老黃狗，你們笑老黃狗畫得醜陋，但在我看來，反而是畫龍點睛之筆！”
蔡公民又指向樹底下這隻老黃狗：“它正在樹下打盹，醜陋又真實。桃樹樹根錯綜複雜，證明這是一顆樹齡超過千年的古樹，老黃狗的個頭卻僅比桃樹小一輪，那麼這隻狗，有多大？是否成了精？”
“蝴蝶停在鼻尖歇息，它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不去打擾它？狗已成精，它的主人又是何等人物？”
蔡公民問道：“不遠處山巒起伏，煙炊嫋嫋，七個女童，帶一個男童，玩耍的玩耍，練功的練功----如此世外桃源，又是何地？”
“我蔡公民一生學中醫，寫字畫，見過的傳世佳作沒有一百，也有九十。這幅畫的價值，當列第一！”
蔡公民聲音鏗鏘，響徹整個古玩街道。
人山人海的現場，卻是不見半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