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倒是澤生先開口，紅綠燈時澤生不知道從哪掏出了林默默今天落在自己家裏的隨行畫本遞給了她。
“今天你落在我家了，本來想給你送過來的但半路接了時光的電話，想着你肯定會去一併再給你。”
林默默將看向窗外的視線收回在自己包裏猛然一陣翻找，擡眸間便立刻接過了畫本神色不明的說了句謝謝。
“你如果想畫的話我可以免費給你當模特。”
此話一出林默默原本來平靜的臉色頓時通紅像極了今天餐桌上被烤熟的大蝦。裏面的內容他都看到了·····
“我只是當做訓練隨手畫的你別誤會。“
時光瞳孔裏映出一抹綠隨即踩下油門看着前方似笑非笑輕鬆說道：“誤會什麼，誤會你喜歡我？”
林默默想要辯解但卻像是突然得了失語症，像他池子裏的那幾尾魚乾張着嘴，原本鬱悶了一天找不到情緒出口的心情突然像是找到了正確的通道。
看到澤生既開心又覺得擰巴鬱悶的心情原來好像是自己那顆躁動不安的心。
“對啊，沒有誤會。”林默默收好畫本轉頭看着澤生輪廓分明的側臉，微微一笑。
澤生原本只是開玩笑想調節一下車內情冷的氛圍可沒想到林默默竟然······就在澤生想說什麼時突然懷裏的零鏡開始異動，黑色的瞳孔驟然一冷。
“不好意思來活兒了。”
車子停在了路邊林默默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澤生的話，等她回神人已經下車，黑色的大衣修長的身影站在夜色中，連橘色的燈光似乎都無法驅走他周身散發出來的寒。
這一瞬間林默默才後知後覺，平時那個看上去不着邊永遠掛着笑臉的人是掌靈使者，是人類最怕見到的人，而自己竟然還不知死活的整天和他交集甚至還爲之動心。
“林默默你一定是瘋了。”
車內她喃喃自語的說着隨即也打開車門，她不知道澤生站在路口在等什麼，可是那個背影讓她想到了自己漫畫中站在血雨中撐傘等人的澤生。
一時間林默默被眼前真的掌靈使者和自己漫畫中的澤生模糊了。
就在她想開口叫他時遠處突然傳開救護車的鳴笛，由遠及近讓人的心都跟着一起變得急促起來，澤生的眼睛緊緊的盯着那輛救護車在面前呼嘯而過時他低沉說道：“走吧。”聲音十分駭人。
林默默什麼都看不見但下意識覺得要遠離，腳步下意識的後撤。澤生看着空氣中的某點像是伸手摘星似的抓住了什麼放進懷中掏出來的小方盒中忽然轉過身來，“走吧。”
不剛剛的陰寒恢復了往常的神態，這一聲是對林默默說的。
她不知道眼下自己該做出一副什麼樣子，是該惶恐慌張的害怕還是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鎮定。
最終林默默還是幹着嗓子說道：“就送到這裏吧，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可以了。”
澤生單手插在褲兜裏嘴角隨即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來，“怎麼，是不是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可怕。”
林默默想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可是她覺得對方都能毫不在意自己看到又何必僞裝。
“只有你才能看到。”說着林默默心底涌起勇氣上前微微擡起下顎，“靈很可怕嗎？他們死後的是面目可憎還是其他模樣。”
澤生倒是被她關心的點所折服，示意她上車，“太冷了，走吧。”
車內再次空氣成謎，林默默對於剛剛看不見的事物在腦海裏無盡想象，對方是男是女多大年紀怎麼死的，可是這些她又問不出來。
“看來以後每天看到你都會有不知道自己是死了還是活着的錯覺了。”林默默看着前方語氣沉重的說道。
“所以你想每天都看到我？”
和她認識久了澤生也開始找到對話的關鍵點，可是她玩笑的語氣讓人聽什麼都不會覺得當真，他原本想繼續插曲之前的話題，問她什麼不是誤會可是卻突然不想知道了。
“自戀。”林默默沒好氣的回了她一句便轉頭繼續看向窗外。
很快到了樓下林默默下車走時又像想起什麼忽然轉頭看着他黑色的大衣內兜處，“那些靈會去哪裏？”
是陰曹地府還是天堂？
“萬事萬物最終都有他們該去的地方。”澤生語氣輕巧。
“還好咱們提前認識了，這樣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見到你也應該不會惶恐害怕了。”她嘴角掛着笑但眼中卻含着沒落。
林默默被澤生的神態突然逗笑了，是啊，人總歸有死亡的那天與其害怕避之不談倒不如坦然接受。
“走啦。”
說完帥氣的轉身與時光揮手道別。
送完林默默的澤生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掏出懷中的靈鏡在車上靜靜的看着，一種奇怪的心情像盤絲一樣纏繞着他。
*
華藝的項目開始動工，永恆工作室幾乎是所有設計師都前往參加了動工儀式，姜小星站在後面看着前面的領導們各個喜笑顏開的揮動着手裏的鐵鍬。
在一鍬鍬揮灑黃土和媒體拍完照片後姜小星終於能夠坐下揉揉發酸的小腿，於老大和甲方代表和施工單位們還在大會上做相關的發言，回頭望着那些列成陣型的推土機和挖掘機姜小星覺得那場事故彷佛像是大夢一場。
她突然想起了那個電影裏可以穿越時間的男主角，這一刻姜小星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他，眼下不就是自己的一場奇幻穿越嘛。
開工儀式落下姜小星和同事們結伴準備離開先回公司，臉上也是春風送喜的笑容，挽着雯雯走出項目場地。
剛剛繫好安全帶雯雯啓動車子時手機突然一震掉落她艱難的從夾縫中找出手機，剛一身擡頭時忽然一聲驚叫臉色都快變了。
扭頭看雯雯卻反手系安全帶什麼都沒看見。
“那個雯雯你先回公司我還想起有事要再處理，回頭我自己打車回去。”說着姜小星已經解開了安全帶。
“於老大還給你安排了什麼活兒啊要不要我幫你。”
“沒關係，小事兒。”
說完姜小星拿起包下車離開。
項目場地背後空曠無人，只有着幾處陳舊還未來得及拆除掉的老舊鞦韆和鍛鍊器材。姜小星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看着面前，“司冥。”
對面身穿紅色大衣的少女幽幽摘下了衣服寬大的帽子露出一張人畜無害的純真笑臉，“姜小星，別來無恙過得還好？”
明知故問，這段時間她的消失差點就讓姜小星真的覺得歲月靜好了，可是眼前的她像極了一位不速之客，她的到來總是讓姜小星不得不充滿防備。
知道她不是來敘舊的姜小星直接客氣問道：“什麼事？”
司冥穿着短短的黑色百褶裙一雙纖細白嫩的雙腿就那樣暴露在空氣中，蕩坐在鞦韆上穿着和皮膚一樣雪白的帆布鞋有一下沒一下的踢着腳下的碎石子。
她用下巴擡指了一下她背後傳來躁動的現場，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掌聲四起。
“是不是覺得並沒有實感像是搶在了時間的前面。”
少女清脆的聲音總能夾帶着讓姜小星覺得徹骨的寒，她當然知道司冥說的什麼意思。
“你要做什麼？”姜小星語氣充斥着一絲敵意。
司冥雙手突然挽着鏽跡斑駁的鐵鏈身子向前一蕩靠近姜小星說道：“我什麼都做不了，我只能靜靜的等着時間流逝，然後看着他們化爲虛無。”
姜小星受夠了每次她啞謎似的說話，“你要說什麼就直說，不要每次都神神祕祕。”
司冥眸底驟起一絲寒涼鞦韆咯吱咯吱劃過一個漂亮的弧度在到達姜小星面前時她縱身躍下，“姜小星，我原本認爲你是個聰明人但我有些高看你了，你以爲你眼下的幸福就是真實嗎？“凌厲的眼神中突然變了。
變得有些仁慈亦或者是憐憫，她可憐這個一無所知的人類。原本打算不說的可是眼下時間不多了。
“你不該重新想起來這一切，或許這樣你才能像正常人一樣生老病死安享晚年。”司冥的目光擦過姜小星那張好看精緻的小臉，現場大會的掌聲再次響起對於這個項目似乎所有人都在慶祝它的開始。
“或許是我錯了，我小看了時光對你的感情。”
聽到時光的名字姜小星像一隻刺蝟似的立刻變得鋒芒許多，“關時光什麼事？”
司冥又坐到了鞦韆上一臉漠然。
“你現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時光用自己時間和你的交換。”
身後的歡呼和掌聲姜小星都聽不見了，司冥的話瞬間襲擊了她所有的感官，冷風吹來姜小星覺得自己的身子和意識一樣，都感覺不到存在。
只剩下鐵與鐵嘶磨出的吱呀吱呀，像是來自地獄，看着司冥清澈的雙眸姜小星突然整個人開始發緊接着開始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時光都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