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行僧沒有往後看去一眼,目光直視眼前神帝。
只見他,斜眉入鬢,冷目脣薄,看面相明明是個男子,卻膚白如女人,配上那白皙的臉蛋,真如女人一般,帶有幾分邪魅的意味。
這所謂的花間派,他並沒有聽過,按理說,有一名神帝在的宗門,不說名揚天下,至少也不會這樣寂寂無名吧?
儘管如此,苦行僧也並沒有輕視他們。
觀他們行事,囂張跋扈,再加上眼前這名神帝給他一種妖冶之感,苦行僧有了初步的判斷。
“魔道麼……”
苦行僧表情木然地說出這話。
而此時的衆人聽完,全都笑了起來。
“哈哈哈,說什麼魔道,我們可是完完全全的人教正統啊!”
衆人放肆狂笑起來。
苦行僧搖頭:“人教若是你們這種敗類,那也走到窮途末路了。”
衆人笑得更放肆了。
“哈哈,人教可不就要完蛋了麼?”
除了眼前神帝之外,其他人都笑得前仰後合,而這看似唯一正常的一位,卻也沒有要阻止他們的意思。
苦行僧覺得這羣人行事有些古怪,也不想去管,他在權衡自己動手的話,可能會出現的後果。
如果他與這位神帝對戰起來,且不說能不能打過,對方的神帝一出手,再加上其他諸多神王一起出手的話,他很難護得兩位少年周全。
兩位少年太脆弱了,稍微一陣戰鬥的餘波,就有可能要了他們的命,他不能因爲這點事情,就讓他們兩個擔這樣的風險。
畢竟,對方所要求的,在他看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雖然有損尊嚴,但是,人在世間修行,忍辱負重是常有的事情,忍辱負重本身也是一種修行,心靈上的修行。
權衡之下,苦行僧還是覺得,先息事寧人爲好。
轉過身,他對兩個少年說道:“給他們看看。”
兩名少年都有些錯愕,沒想到師父竟然妥協了,難道連師父都怕了他們了嗎?
兩位少年眼中光芒有些閃爍不定,好像心中的信念和信仰都有些動搖。
在苦行僧堅定的目光中。
兩人都倔強地咬住了嘴脣,最終還是屈服了,極其艱難地擡起了一隻腳來。
“這才識相嘛。”
衆人這時候不再笑了,目光聚焦兩位少年的腳底,極爲的專注的嚴肅,讓兩位少年心裏都是一緊。
這些人到底是什麼癖好啊,要看別人的腳?
張凡心裏嘀咕道:“又不是女孩子的腳,有什麼好看的。”
衆人視線所及。
兩位少年兩隻腳底板都灼紅如燒。
因爲有了苦行僧護體神光的護持,纔沒有被灼燙的黃沙給滋熟了。
這一看,兩個人的腳底下都乾乾淨淨。
沒有他們所想要的見到的那一幕。
衆人眼神立刻顯出了失望之色。
“擡起另外一隻!”
在其一人的威嚇下。
兩人忍着屈辱,放下這隻,又擡起了另外一隻。
另外兩隻,同樣也是灼紅如燒,但是底子也是乾乾淨淨,沒有任何的瑕疵。
衆人只覺得晦氣,臉色陰沉下來,但是陰沉的臉色也只是在他們臉上出現一瞬就消失,彷彿失望對他們來說已經是習以爲常的了。
衆人旋即將目光轉移至苦行僧的身上。
“大師,你也……”
有人開口,話未說完,就被那神帝喝止:“閉嘴!”
旋即他態度恭敬對苦行僧說道:“大師,有勞你高擡貴腳!”
而苦行僧,真的如他所願,擡起腳來了。
衆人皆是有些被這一幕給震撼到。
沒想到,一位神帝,竟然能真這麼“聽話”。
換做其他任何一位神帝,都不堪忍受此等奇恥大辱!
神帝多心高氣傲,都是知道的。
唯有心志堅如磐石的苦行僧,纔會對這種屈辱視若不顧,沒有絲毫地動怒。
花間派神帝倒是沒有什麼意外,他正是看出來了,苦行僧爲了身後兩個少年,絕對會忍尋常神帝之所不能忍。
所以,他對苦行僧的態度反而恭敬起來了。
這沒法不恭敬,換做是他,被別人要求做這種舉動,他早就殺對方全家去了。
可這僧人竟然絲毫沒有慍怒之色,而且還依言照做,實在令人不由得心生敬意。
這絕不是軟弱,軟弱者不可能成帝。
相反,這是有大胸襟,大氣度!
所以他不讓手下再對苦行僧無禮,見到苦行僧這麼配合,他的態度,也有了一個大的轉變!
而另一邊,看到苦行僧也跟他們一樣擡腳。
兩位少年皆是感覺如同晴天霹靂一樣。
心中信仰再不是動搖,而是崩塌了!
他們怎麼受辱都沒太大所謂的。
畢竟人微言輕。
但是苦行僧。
他不一樣!
他是神帝啊!
在兩位少年的眼中,他就是這個世界的頂點,是他們遙望不可及,難以望其項背的擎天之柱。
現在,隨着苦行僧的腳擡起,這個擎天之柱,彷彿在轟然之間倒塌了!
兩位少年幾乎同時,不約而同別過頭去,不敢看,不忍看,不願看這一幕!
衆人也都很安靜。
彷彿眼前這是一項極爲莊重的儀式一般。
苦行僧的雙腳,長了一層老繭。
但是,即便透過這層老繭也能看到,他的腳底的確是沒有什麼特殊圖案的。
“打擾了。”
見到這一幕。
花間派神帝微微眯了眯眼睛說道。
隨後,帶着衆人果斷離開,絲毫不拖泥帶水。
衆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苦行僧回過頭,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對着兩位少年說道:“走吧。”
兩位少年卻是沒有依言邁開腳步。
依舊偏轉過頭,各自轉向一邊,一副賭氣的模樣。
張凡更是氣得一屁股坐了下來。
“我不走了。”
兩股之間傳來劇烈的灼痛感,他強忍着,沒有跳起來。
林羽也坐下了。
這時。
他看到張凡的腳底板。
有模糊的圖案,逐漸浮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