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敖纓安陵王 >第260 章 恕女兒,做不到
    敖纓故作輕鬆地道:“剛開始有點,但現在已經習慣了,不怎麼疼。”

    可是一旦觸及到這個話題,過去的記憶便如滾滾潮水一般襲來,讓敖纓微微有些失神。

    以前,有個人跟她說,往後不許再纏這樣的東西,因爲他不許她委屈了自己。其實剛開始纏的時候,是很難受,喘不過氣來。

    可是她無論如何也得忍啊,她現在是鎮守徽州的世子女,是將軍,她沒有資格做女人。

    所以每天纏上這個東西時,敖纓慢慢心無波瀾,習慣了就好。

    身邊沒人會在乎她難不難受,只在乎勝利和安穩。

    她自己,慢慢也就不在乎了。

    可腦海裏突然竄出那個人影時,平寂的心裏還是脹得發痛。這麼久以來,她甚至都不敢仔細去想他的模樣。

    夜裏,敖纓和樓千古相擁而眠。她不敢放鬆大意,即使很累,也要抱着樓千古不鬆手。

    樓千古也抱着她,彷彿只有這樣,兩個女孩兒才能在這亂世裏相互依靠着走下去。

    忽然,樓千古出聲道:“我哥帶着一部分樓家人,可能是跟着你二哥,在你二哥那裏給他做軍醫。”

    敖纓身形一震。

    樓千古又道:“我已經很久沒見到我哥了,你呢,你想你二哥嗎?”

    良久,敖纓才沙啞地回答:“以前沒日沒夜地想,做夢都想,可如今卻是不敢再整天想他了。”

    樓千古問:“爲什麼?”

    敖纓輕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輕聲道:“因爲我怕我一鬆懈下來,垮掉了,往後連做夢的機會都不會再有。”

    除了夜裏有時候與樓千古說幾句聲色寂寥的話,其他任何時候敖纓都沒再露出過半分神傷或是膽怯。

    抵達徽州南邊的城池以後,敖纓將潯陽城裏的百姓暫做安頓。

    至於樓千古,敖纓是要帶她一起回徽州城的。

    哪想,還不及回去,徽州便傳來快報交到敖纓手上,說是威遠侯遠征了,命她即刻返程回徽州。

    這次聽到威遠侯遠征,敖纓心裏猛然,像是被一隻鼓槌狠敲擊着心臟,心跳又痛又尖銳,使得她整個人都空白了一瞬。

    威遠侯出征了,他並非有野心要橫掃大魏疆土,而是魏兵不斷來犯,他不得不出擊。

    這次魏景辰又用了相同的招數,把威遠侯和敖纓分開來,打算各個擊破。

    可這一次不同於上一次,這一次魏景辰手段還要更狠一些,他自己在西蜀的兵力不足,竟打開了邊境的關卡,放了西蜀關卡以外的蠻夷進關來。

    對於蠻夷之國來講,大魏現在戰火綿延,正是趁虛而入的好時機。既然大魏主動給他們放開了關卡,豈有不入侵的道理。

    蠻夷部隊一入關便和魏兵沆瀣一氣,只揮軍往東掃來。

    一國內亂已經不成樣子了,現在魏景辰聯合外敵,直逼徽州,威遠侯豈有不率軍阻攔的道理。

    威遠侯走得匆忙,來不及與敖纓見面和細細叮囑,只一道軍令傳去,命她速速返回。

    徽州還有姚如玉和阿生,威遠侯不放心,敖纓當然也不放心。

    然而,真當敖纓接到這份命令時,渾身冰冷,她更不放心的是威遠侯……

    時間一點點朝前世威遠侯戰死的時候逼近,到而今終於避無可避。

    敖纓永遠都忘不了,前世當魏景辰把威遠侯穿過的冰冷盔甲送到她面前時心如死灰的痛苦,那盔甲上佈滿了一道道的血窟窿……

    這一世,怎麼還能讓同樣的悲劇再度發生呢?

    敖纓雙目猩紅,她將徽州送來的快報和威遠侯的軍令死死握在手心裏,心裏有非常強烈的預感,就是這一次……

    這一次她若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管,她父親威遠侯,就會戰死在沙場。

    敖纓深吸一口氣,最終撇下了威遠侯的將令,當即調兵,立刻發往西蜀,與威遠侯會和。

    身邊副將見狀大爲不妥,勸道:“將軍切莫衝動,西蜀有威遠侯坐鎮無需擔心,可若是將軍跟着去了,徽州羣龍無首,這時倘若魏帝突然進攻,徽州危矣!”

    “威遠侯離開徽州時,必進行了嚴格部署,不必多言,即刻上路。”

    敖纓一直以來都十分冷靜理智,可是這一次,她沒有辦法嚴格執行威遠侯的軍令。她力排衆議,一意孤行。

    敖纓下令將士們啓程的時候,咬着牙對身邊副將道:“威遠侯遠征西蜀無需擔心麼,那是因爲你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前方有哨兵,部隊的動向第一時間會傳往相應的地方。

    威遠侯在前面知道敖纓緊率部隊跟上來了,大爲震怒,又連發三道軍令命她立刻返回徽州。

    敖纓沒聽,她走火入魔了一般,她只知道,不能再讓她爹去送死了……若是悲劇重演,威遠侯戰死,敖纓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威遠侯氣得實在沒法,最終下了一道死令,她若是再敢繼續往前,便罷免了她的軍職,違抗軍令擅自行動,一切按照軍法處置!

    敖纓當時停在半路上,毫不猶豫地便要伸手解了身上的盔甲。

    就算她不再帶兵也好,就算罷免她一切軍職也好,她就是不能,讓威遠侯一個人去!

    那種經歷過一次的恐懼,充斥着她全身。她沒有力氣再去經歷第二次,她害怕,威遠侯這一去不返,她依然會像前世那樣,連他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她害怕他在戰場上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最終只帶回一副創痕累累的盔甲!

    所有人都認爲威遠侯再次出征西蜀是大義,這次不僅要擊退蠻夷,還要徹底收服西蜀,使得魏兵再無挑釁之地。

    在這樣的情況下,敖纓能夠阻止威遠侯出征嗎?

    三軍已發,沒有回頭路,她也不能夠阻止。否則,西蜀魏兵和蠻夷聯合起來逼近徽州,有可能陷徽州於危急存亡之地,那她便是敖家的罪人!

    她無法阻止,所以她只想要奔赴前線去支援。

    現在威遠侯要她不管不顧地回去徽州,敖纓做不到。

    敖纓望着威遠侯率軍離開的方向,眼眶通紅,聲音嘶啞卻無比堅定道:“爹,恕女兒,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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