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的時候,蘇恆進房裏陪着她,儘管嬤嬤和太醫說,他不能夠進去,裏面血氣污穢,是不吉利的。
可蘇恆一路走到今天,有什麼血氣污穢是他沒見過的?他一身煞氣,還怕鎮不住那八方祟亂麼。
誰也別想帶走他的妻子和孩子。所以他定要守着母子,他要站在敖纓能看得見、能抓得着的地方,他不能讓她那麼無助。
敖纓緊緊握着蘇恆的手,儘管很痛,可是他手上那麼溫暖有力量,她忽而感覺不那麼害怕了。
她精疲力盡的時候,伴隨着一聲響亮的哭嚎聲,產房裏一片歡欣。
蘇恆來不及看孩子一眼,卻第一時間把敖纓緊緊摟在懷,撫摸着她的長髮,拭過她額角的汗水,親了親額頭,低沉道:“皇后辛苦了。孩子生出來了,好了沒事了……”
敖纓昏昏然,聽到這話時,無力地牽了牽嘴角。怎麼她感覺,他比自己還要怕似的。
蘇恆嫌小皇子太黏糊,總是黏着他娘,由此敖纓的注意力好像便分了一部分在小皇子身上去,整天圍着小皇子轉。
蘇恆不高興,待敖纓出月以後,夜裏便變着法兒地兇狠霸道地折騰她。
敖纓雙眸潮溼,眼角堆砌着緋然之色,十分迷離。
蘇恆道:“自從有了兒子,你滿心都撲到兒子那去了。”
敖纓晃晃蕩蕩,被他勢如破竹,闖得魂兒都要不在。她只得死死攀着他的肩背,似哭似喃,“你還跟兒子喫醋麼……”
她生產過後,恢復得好。一個月的時間,原本豐腴的身材,又玲瓏凹凸了下來,細腰是細腰,豐胸是豐胸,且比以前還要有一種說不出的迷人的韻味。
懷孕期間,蘇恆一直剋制着,即便有親密的時候,也不敢動作太重。眼下真真如一頭餓久了的狼,恨不得把她骨頭渣子都啃乾淨。
敖纓已不知他是來了第幾次,聲音都啞了,人也虛脫了,最後手不住地推拒他的胸膛,嬌軟無力地捶打着,一個勁地求饒。
那股要命的緊緻和溫暖,不管掠奪過多少次,都讓他欲罷不能。他能感覺到,她的身體本能地在歡迎他。
半夜裏睡了一兩個時辰,窗外的天有些發白。
敖纓睡眼朦朧,蘇恆卻已精神地起身,準備要去早朝。
她揉了揉眼,隨手披着衣裳,想要來替他整理衣裳。蘇恆回頭,看見她滑落肩頭的衾被,衾被下那潔白光滑的皮膚,殘痕點點,分外旖旎嫵媚。
蘇恆傾身過來,替她掩好被角,道:“不用起身,你好好睡,等我早朝畢後,便回來。”
敖纓眯着眼,看着這張臉近在眼前,他低頭吻了吻她的脣,氣息溫然,敖纓心裏一動,下意識便舔了舔他的脣。
他一頓,敖纓伸出皓腕,勾着他的頭,輕輕地回吻了他幾下。
正要放開,哪想他忽然手扣住她的後腦,加深了那個吻。
剛纔繫好的腰帶又是一鬆,滑落在牀邊。
敖纓氣喘道:“只是親一親……唔,你不是要去早朝嗎,快去啊……”
***
後蘇恆時常見得敖纓給兒子哺乳,不爽道:“不是有乳孃嗎?”
敖纓神色柔和,道:“太醫說,還是自己哺乳,對孩子和我都好。”
蘇恆看着兒子喫得咂咂作響,皺眉道:“這般慣着他,往後豈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等兒子喫飽了,敖纓就把他放在榻上,拿着玩具逗他玩耍。
蘇恆站在榻前,居高臨下地看着滿牀打滾歡騰的兒子,看不慣地命令道,“想幹什麼自己去,不要老是使喚你娘。”
敖纓哭笑不得:“他還不會走,連話都不會說,你與他較什麼勁?”
蘇恆道:“明日起,我來帶他。是該讓他學着獨立了。”
……他才一歲不到啊,這就要學會獨立了?
蘇恆說一不二,第二天果真帶着小皇子去上朝,然後去御書房處理政務。
實際上一進御書房,他就直接把兒子丟在了榻几上,讓他自個亂爬。
一天下來,敖纓問他:“今日孩子可聽話?”
蘇恆道:“十分聽話。”
後來有一次,敖纓往御書房裏送來參茶和點心,結果一進門便看見兒子在榻几上歪歪倒倒地坐着,扒着自己的一隻小腿兒,正賣力地啃自己的小腳腳……
敖纓氣一上來,道:“蘇恆!這就是你帶的兒子!怎麼他喫腳你也不管!”
蘇恆對此無動於衷:“能有個東西給他啃着解乏,也未嘗不好。等他啃得索然無味了,自然就不啃了。”
敖纓:“……”
這男人,讓他征戰治國不在話下,可要他帶孩子,真是……慘不忍睹!
往後的數年裏,敖纓又添了兩位皇子,一位公主。
朝中大臣們再無異議,蘇恆的後宮裏一生只娶了一位皇后,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鎮國侯年邁,將侯爺爵位傳給了敖戰生。
每逢敖戰生到金陵來,見了蘇恆仍是喚他“姐夫”,但沒哪次免得了帶娃的命運。
蘇恆說,從前是敖纓半帶着敖戰生長大的,現在輪到他來帶着甥子甥女們長大了。敖戰生也沒拒絕,帶着幾個奶娃娃帶得十分樂呵。
後樓千吟和樓千古也到宮裏來了數回。
樓千吟見着那半大點的小女娃,正望着他口水直流,閃着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伸出小節的藕臂要他抱抱。
小女娃長着一張和敖纓相似的臉蛋。
樓千吟既是嫌棄,又是心肝俱軟。
他把小公主抱了起來,渾身軟噠噠的,像抱着只肉糰子。小公主埋頭在他領口上蹭滿了口水……
樓千吟心情很複雜,怕手上動作重點把她箍壞了,又怕動作輕點抱不穩她。
這小傢伙怎麼這麼嫩。
樓千吟僵着麪皮,看着敖戰生懷裏的混小子,道:“我們換一個抱。”
敖戰生道:“不換不換。”
小子抱着不怕抱壞,女娃娃他也怕抱壞啊。
女娃娃嬌得很,要是癟嘴一哭,眼淚花花兒往眼角一掛,就不知道該怎麼哄纔好了。
看着小公主往樓千吟領口上餬口水,樓千吟很想發作,敖戰生及時出聲道:“景安侯平常心,這傢伙很好哭,哭起來哄不住的。你最好還是由着她。”
樓千吟剛把她抱離自己領口,就見她癟着嘴淚眼汪汪的。下一刻就要哭了,樓千吟抖了抖眉毛,又趕緊抱回來貼着領口。
以至於後來小公主在他懷裏胡作非爲,他都一副予取予求的樣子。
樓千古見狀,便在旁邊長吁短嘆:“我們樓家也不知是造了什麼孽,再這樣下去,是要絕後啊。樓家家主不成器,別人在他這個年紀,都已經是四個孩子的爹了,可他呢,別說孩子了,連個女人影兒都沒有,真是不孝啊不孝。”
樓千吟:“……”
回頭樓千古就去問敖纓請了一道給樓千吟賜婚的懿旨,把這項權利交到樓千古的手上,讓她放心大膽地去給自己挑位大嫂,有賜婚懿旨在上,不怕樓千吟不從。
樓千吟是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樓千古手裏拿着懿旨,對樓千吟笑呵呵道:“從前你左右我的婚事,這不,報應就來了。往後我讓你娶誰你就得娶誰,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樓千吟道:“我對結婚不感興趣,樓千古你不要胡來。”
樓千古走近他,道:“可咱們樓家總要傳宗接代不是?哥哥放心,我挑大嫂的眼光不會差的。”
樓千吟眯着眼盯着她。
她又神色瞭然道:“你若是不從呢,我便去告訴小纓,說你喜歡她。”
樓千吟一頓。
良久,樓千吟道:“不要醜的,要身材好點的。最好是脾氣倔點,堅韌兇悍一點的。”
樓千古眨了眨眼:“原來你好的是這口兒。”
樓千吟冷冷地瞥她一眼,徑直走開,道:“你懂什麼,我喜歡征服的快感。”
再好的女子,這世上也只有一個敖纓。
他記憶裏最深的,便是那副堅韌執着的性子,和不死不屈的眼神。
所以說,蘇恆他好福氣。
他們彼此,也值得擁有最好的對方。
人世間最讓人抱有幻想與期待的感情,大抵就莫過於此了吧。
後來樓千吟回到潯陽,聽說不久以後他就物色好了成親的對象。
對方是一位大家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