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姜氏拿起筷子便一口口吃了起來。樓千吟見她喫得香,心裏莫名的也感到很順暢。
姜氏進食期間,樓千吟便讓驛站的人送了熱水進來給他洗澡。
驛站的小廝也是有力氣,來回三兩趟,一手提着一桶滿滿當當的熱水,很快就把浴桶灌滿。
然後小廝就退下去了,樓千吟關好門,就轉身往屏風後邊走去,邊走邊擡手解衣。
姜氏吸着麪條,眼珠子卻是不由自主地追隨他而去。
樓千吟脫了外衣,解腰帶的時候不經意回頭,便冷不防對上了姜氏的眼睛,頓時冷下臉道:“看什麼?”
姜氏就表情訥訥道:“沒看什麼。”
樓千吟道:“也不怕消化不良。”片刻,他解了腰帶再轉回頭髮現她還盯着,不由橫眉冷豎道,“還看?還不喫你的麪條!”
姜氏這纔回了回神,轉回頭去繼續吃了。
樓千吟站在浴桶邊探了探水溫,片刻,衣物便散落在屏風邊,他人已入了水。
姜氏吸完一碗麪條,將碗筷收回托盤裏,暫放在一邊。
隨後她轉身來收撿屏風邊樓千吟散落的衣物。
一件件仔細地攏好掛在臂彎裏,這寒冷天裏若是漿洗也來不及幹,只有先收進包袱裏,等拿回家再洗。
姜氏撿到最後,看見地上還有兩樣小物件,不由愣了愣。
她彎身去撿起,拿在手裏,眼底裏微微流淌着燈火的光,道:“這兩隻同心結,怎會在侯爺的衣裳裏?”
樓千吟仰頭靠着浴桶桶壁,一臉冷淡:“我怎麼知道。就那等小玩意兒,你覺得我會專門收着帶走嗎?肯定是不小心衣角掛到了,才把它帶了出來。要是我早發現,肯定半路就扯下來扔了。”
他說得非常的冷血無情,他自己幾乎都要信以爲真了。
姜氏恍然道:“我走的時候就總感覺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忘了帶走,眼下看見這個才終於想起來,原來是這個。沒想到竟然陰差陽錯地被侯爺的衣角不小心給掛到了,才把它帶了出來。也幸好侯爺沒有早發現,纔不至於半路就扯下來扔了。”
樓千吟道:“你不信嗎?”
姜氏一臉誠懇地道:“我信的。侯爺說什麼就是什麼。”
又是這句話來搪塞他。
樓千吟冷笑一聲道:“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這是相信的態度嗎?”
姜氏道:“我不信它是真的假的,我只信侯爺。”
樓千吟微微一頓。近來他總有種想發作又發不出來、老是被她給一手掐住了要害的感覺,很煩。
姜氏抱着他的衣物轉身去裝進包袱裏,又將兩隻同心結小心地收好,輕聲道:“謝謝侯爺。”
樓千吟懶得搭理她。
她又道:“我幫侯爺洗頭髮吧。”
等了片刻見樓千吟沒有拒絕,姜氏就拿了木盆,走到屏風後面,放在他頭靠着的木桶那頭。
還如以往一樣,動作很輕地將他的髮絲從水裏掬了出來,穿過她的手指間時,她神色溫柔極了。
姜氏幫他按摩舒緩,能極大地緩解疲勞。
不知不覺,竟使樓千吟睡着了去。
姜氏替他洗完以後,不放心他就這樣睡着過去,便在他耳邊細語道:“我去拿爐子來給侯爺烘頭髮,侯爺起吧,一會兒躺牀上睡。”
樓千吟緩緩睜開眼簾,那一刻,眼裏黑白分明,是慣有的冷冷清清,夾雜着一絲潮潤和淡淡的惺忪意,有種別樣的瑰麗。
姜氏見他醒來,已然起身走出屏風後,難得沒有盯着看。
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什麼時候能看什麼時候不能看,有時候看看是可以飽飽眼福,可有時候多看一眼就彷彿會被迷失掉心智。
姜氏打開房門出去的時候不忘將托盤裏的碗筷一併帶了出去,而後從外面關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