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果然已經不剩什麼人了,兩旁的鋪子也基本都關了,但屋舍裏還有光亮渲染,偶爾還能聽見人家裏傳來依稀的話語聲。
昏黃的燈火溢出房門,打照在青石板路面上,將兩人行走的身影拉得細長。
姜氏被樓千吟握着手,只顧隨他一起漫步在街上,也不再問他想買什麼了,彷彿光是這樣和他一起走着,就已是一件十分從容而又歡喜的事。
走過白日裏相對比較繁華的街口,遇到還有零星兩家鋪子關門得比較遲,正將門板一塊塊裝進門框裏準備打烊了,姜氏就和樓千吟停了下來,站在朦朧燈火裏,見那是一間雜貨鋪,便想起來才輕聲問他:“這鋪子裏可有侯爺想買的東西?”
樓千吟道:“沒有。”
姜氏便道:“那我們就再往前看看。”
樓千吟看着前方寧靜的小鎮街道,他突然也不是那麼討厭逛街。
這廂,見天色已晚了,家裏也準備要開飯了,周敘見姜氏還沒過來,便差人過去問問。
結果一問得知,她不在家,剛剛跟她夫婿一道出門上街去了。
周敘問姜家管家:“都這麼晚了,他們上街去幹什麼?”
管家道:“好像是姑爺突然想買點什麼東西。”
周敘道:“他不知道這鎮上比不得城裏,入了夜後便都關門了嗎?”
周敘豈會猜不出來,那位樓兄是不想讓姜寐到他家裏來吧,所以這大晚上的才突發奇想地去逛街。
姜父得知此事後,不甚在意,笑呵呵地對周敘道:“阿敘那就別等他們了,我女婿也是頭一回到這鎮上來,平時他都是深居簡出的,難得有此興致,隨他們去吧。”言辭之間也都是維護。
隨後巷中其他家的鄰舍也都相繼到了來,周家一派熱鬧,便顧不上姜氏和樓千吟兩個了。
姜氏帶着樓千吟把鎮上的大部分街道都走遍了,相繼遇到幾家晚關門的鋪子,但都沒有想買的東西。
兩人走到拱橋上,昨天姜氏帶樓千吟坐烏篷船時還從這橋下經過。眼下一條河流靜靜流淌,映着薄紗般的月色。
彼時姜氏就坐在拱橋欄杆上休息,雙腳離了地,夜風將裙角揚起,吹拂到他的衣角邊。
樓千吟怕她掉下去,故而就站在她身邊,面向她,眼睛看着淡月下的河流。
姜氏稍稍往前一傾,頭便靠在了他胸膛上。
誰也沒說話,樓千吟便一直由着她這樣靜靜地靠着。樓千吟微微垂眼便看見她的青絲鋪滿腰際。
歇了一陣過後,姜氏輕聲道:“侯爺餓不餓?我記得那邊街角有一家賣餛飩的,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要不去看看吧。”
樓千吟牽着她從欄杆上下來,兩人相攜着往姜氏說的那街角走去。
這時候就是混沌鋪子還在,也關了門了。
只不過門雖關着,但屋子裏還亮着光。
姜氏忽然有些懷念小時候的味道了,便道:“我去叩門試試。”
敲了兩三聲,一位婆婆便開了門了。屋子裏還有一股麪粉的香味,以及白天開鋪子的桌椅等。
姜氏就問:“婆婆,現在還有餛飩可喫嗎?”
婆婆道:“白天還剩些,鍋裏的湯應該也還沒冷,你們要喫哇?”
而後姜氏就拉樓千吟進來坐下。
婆婆往竈裏添了把柴火,熱湯下餛飩。
因着今晚已經沒有別的客人了,婆婆往兩隻碗裏裝得很多,端上桌的時候,一隻只晶瑩剔透,十分惹人胃口。
姜氏喫不完這麼多,便舀了一些放進樓千吟的碗裏。
婆婆在這裏做了幾十年的餛飩,確實皮薄餡兒美,十分可口。
樓千吟以往不喜街邊小食,可日子久了,他也在潛移默化地陪着姜氏做出一些改變。
兩人用完了餛飩,婆婆也關門休息了。
他倆便往回家的路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