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恆擡頭看了看她，道：“你之前都是我擦的。”
話雖這麼說，可他還是把巾子放回水盆裏，起身出去叫了樓千古來。
樓千古很快就進了來，要幫敖纓擦身，她當然盡心盡力，只是擰好了巾子，都要準備掀解衣裳時，敖纓和樓千古齊齊看向蘇恆。
蘇恆還直剌剌地站在旁邊看。
樓千古多少意識到，敖纓之所以叫她來，肯定是和敖二哥鬧了彆扭，不願他上手的。
可敖二哥自己卻沒這樣的意識啊。
蘇恆道：“怎麼還不開始？”
敖纓道：“你先出去。”
蘇恆道：“爲什麼要出去，我又不是沒看過。”
依然是嘴上這麼說，見敖纓態度堅持，隨後他還是動身出去了。
樓千古就動作輕柔地幫敖纓擦身更衣，勸道：“小纓，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就不要生你二哥的氣了。”
敖纓不做聲。
樓千古又道：“你不知道，前陣子他真的找你都找瘋了，沒日沒夜的。”
敖纓眼角通紅，道：“我知道。”
她只是需要點時間來梳理一下自己。
樓千古遲疑了好久，給敖纓更衣畢後，終於還是擔心地問出口：“小纓，東陽侯……有欺負你嗎？”
她就是怕她心裏有什麼，所以纔不讓她二哥接近的。
敖纓搖搖頭，想起東陽侯時，心裏沉得如壓了一塊大石。
樓千古舒了一口氣，道：“我聽趙將軍說，他應該不是意氣用事的人，他想拿你做人質，肯定就會保證你好好的纔行，否則敖二哥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儘管最終，他還是死了。
敖纓拉着樓千古的手，道：“你別擔心，我沒事。”
樓千古反握住她的手，鼻子一酸，道：“我就是有些怕你想不開。現在你回來了，你和你二哥都好好的，你們經歷了這麼多，走到現在多不容易啊。”
敖纓對她寬慰地笑了笑，道：“嗯。這段時間我每日都盼着能與他重聚，眼下回來了，我頂多也只是氣一氣他，又豈會真的與他鬧翻決裂，你放心吧。”
樓千古道：“聽你這麼說，那我就沒啥可擔心的了。”
蘇恆哪放心走遠，此刻正站在房門外的廊下，將她的話聽得真真切切。
樓千古嘆口氣，又道：“其實我很明白你的心情，畢竟我是過來人嘛。”
停頓了一會兒，道：“就像趙長樂，要是再來一次，我肯定也不希望他還像以前那樣保護我，我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她道：“所以小纓，我知道你爲什麼生氣。世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眼睜睜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死去而自己卻無能爲力。
“可萬幸的是，最後你們都能好好的。還有很長很長的時光可以珍惜彼此。”
敖纓道：“千古，對不起。”
樓千古道：“你對不起我什麼呀。”
敖纓道：“讓你爲我擔心了。”不該讓她因爲自己的事而回想起過去的痛苦。
樓千古笑道：“只要你快些好起來，你和你二哥好好的，我就不擔心啦。”
照料好敖纓以後，樓千古便先起身出去了。她前腳一出，蘇恆後腳就又進了屋裏來。
眼下東陽侯勢力一亡，這場戰亂總算告一段落。
蘇恆的將士們血性猶在，而皇室兵力尚存無幾，早就被打怕了，不敢再造次。
所以這幾日軍中一邊在清理戰場、做善後事宜，一邊休養生息。
敖纓醒來以後，姜寐也總算得以放心地去傷兵營照看治理傷兵了。
不知不覺就忙到很晚。
後來還是樓千吟過來叫她，她方纔和他一起回去休息。
回去洗漱完，姜寐放心不下敖纓，想去看看，樓千吟道：“先前樓千古去看過，有皇上守着，這會兒應是已經歇下了，你去做什麼。明早去看。”
他拉着她的手就帶她上牀休息，她擡頭望着他側影，眼裏光影盈盈，也只有巴巴地跟他去。
兩人同牀共寢，已是一件彼此默認的事情。
只是兩人總共只有上次那一回肌膚之親，兩人都還有些侷促。
姜寐解衣時都是背對着樓千吟，樓千吟也側過身不多看。
等她躺好了以後，他方纔去掐燈，然後解衣上牀。
樓千吟伸手來抱她的時候，她便鑽進他懷裏，滿是依戀地枕着他臂彎。
她手輕輕放在他胸膛上，又想着被這樣壓着胸口怕他睡不安穩，便往下移了移，環在他腰際，閉上眼，微微側頭，臉頰在他衣間蹭了蹭。
等樓千吟親親她的額頭，又一路往下游離，親在她的脣瓣上時，才發現她已然睡着了。
這些日她很疲憊，可一與他靠近時卻還是忍不住心頭怦怦亂跳，只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仍還能很快地睡去，說明真的是累極了。
樓千吟怎捨得擾她，只在她脣上蜻蜓點水地親了親，便好好摟着她亦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