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剛鬆懈下來,怎麼窗外又有響動。
姜寐心裏頓時又提起來,這回是眼睜睜看見窗戶有所鬆動,隱約似有道黑影在外面。
她緊着聲音問道:“是誰在外面?”
外面沒吭聲,她便又道:“你再不出聲,我便叫人來了。”
隨之才一道低低的聲音傳來:“是我。”
姜寐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愣,下一刻立馬起身朝窗邊奔去。
她聽出來了,是他的聲音。
姜寐手忙腳亂地打開窗戶閂子,擡眼便見得有一人果真站在窗外。
外頭下着雪,和着那蒼皓銀髮,落了他滿肩。
窗子裏的溫黃燈火將他原本冷清寂寥的身影淬得有兩分暖意。
可不就是漏夜前來的樓千吟。
姜寐驚住了,還以爲是夢一樣,她前一刻還在想着他,下一刻他就出現在了自己窗前。
樓千吟低語道:“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姜寐朝他伸手,手指撫到他的衣襟和頭髮,觸感冰冰涼涼的,但是卻是真實的。
她仰頭望着他,見他呼吸之間呵出白氣,她才恍然回過神來,不是夢。
是他真的來了。
姜寐彎起眉眼便對他笑,眼睛紅紅的,應道:“想你。”
樓千吟頓了頓。
他大晚上的偷偷翻牆進來,以前從沒幹過這等鬼鬼祟祟之事,但此時此刻見到她,覺得值了。
姜寐踮着腳蹭起身來,一手扶着窗櫺,一手拂落他肩上發間的雪沫,輕聲道:“侯爺怎麼過來了?冷不冷啊?”
樓千吟道:“過來看看,不冷。”
姜寐便問他道:“那,要進來坐坐嗎?”
樓千吟本來是想過來看看她就走的,可是眼下看見她了,又捨不得那麼快走。
他思忖着道:“合適麼?”
姜寐踟躕着輕聲道:“我也不知道合不合適,但……不是已經見面了麼。”
室中暖意洋洋,頃刻將他滿身清寒化開。
姜寐連忙關上了窗,還插上了閂子。
她回頭就見樓千吟正看着她這一舉動,她便又小聲解釋道:“外面風冷,被人瞧見也不好。”
兩人婚事在即,姜寐近來不由得老是想起從前她跟樓千吟成親那會兒。
那時樓千吟恨不得跟她撇清關係,要是兩個人在屋裏的時候,只要不是晚上,都得把門敞開着,生怕有人誤會他倆在房裏做個什麼。
眼下樓千吟只是低低“嗯”了一聲。
他以前在姜寐這房裏小憩過,房中擺設如舊,只不過姜寐有些無所適從,樓千吟也顯得比往時候更客氣兩分。
姜寐邀請他坐,然後去給他倒茶。
樓千吟問道:“近來可覺得身子好些?”
姜寐應道:“好許多了。”
樓千吟道:“在家過得高興嗎?”
姜寐端了茶過來放在几上,然後坐榻邊坐下,點點頭,又低頭看着自己微微擰着的手指,不緊不慢地跟他說道:“雖然很少出這院子,但白天的時候可以教教樓憶卿學習,還和我娘一起做針線,給樓憶卿做些衣裳。
“他長個長得快,衣裳也很快就要換了。每天有事做的話,也可以打發一下一時間。”
如此也就不覺得到明年二月有那麼難熬了。
樓千吟注意到她桌上放着針線籃子,旁邊還有件衣裳,道:“那也是給樓憶卿做的?”
姜寐擡起頭,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頓時神色婉轉,輕聲道:“那不是給樓憶卿做的,是給侯爺做的。”
說着她便起身走去,又道:“方纔侯爺來之前,我正收了針腳,已經做好了的。侯爺來得又正好,不如試試吧。”
姜寐挽着衣袍又朝他走來,樓千吟便起了起身,擡手解了自己的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