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穿着麻布衣裳，慈眉善目，只是現在神色卻很是愁苦。
好似有什麼心事。
病人的家屬也很着急。
“神醫，還有救嗎？還能行嗎？您倒是說說話啊。”
王根生不由得搖搖頭。
一來是爲了這些聒噪的陪護，二來是因爲他看見了那個病人的氣色。
病人身體虛弱單薄，臉色蠟黃，眼睛無神。
形體不凝，滿臉死氣。
不是王根生要咒病人，屬實是這人氣色不好，離死不遠了。
果不其然，神醫說出的診斷與王根生大致差不多。
老人搖頭嘆息道：“將人接回去，好喫好喝抓緊享受吧，沒幾天活頭了。”
衆人絕望不已。
神醫都救不了，那就是真沒救了。
病人家屬哭成一片。
病人也是十分難受，無法接受這樣的殘酷現實。
他跪在地上，乞求老人再想想辦法。
“神醫，我還年輕，我不想死啊，您救救我！”
“神仙下凡也難救啊，人各有命。”
“走吧，我這裏沒辦法救你。”
“你若是不想放棄，可以去其他地方找找別的醫生，興許有一些辦法。”
老人不願留這位病人，讓他抓緊離開。
生死這種東西，很多時候大部分人是無法看開的。
他這輩子救人治病，看到的多了，並不覺得稀奇。
病人癱坐在地，神情無助，悲慘可憐。
他們爲了治病，找過不少醫生。
目前來講，醫術最厲害的當屬面前這位老人。
病人家屬懇求道：“神醫，就算無法治癒，您能不能想想辦法，讓多活幾日。”
“我們還有好多事情沒交代呢。”
死亡這種事情，誰都無法接受，他們需要時間慢慢去消化。
老人嘆了口氣，頗爲無奈。
“度他多活幾日倒是能做到，不過過程很痛苦。”
“而且效果不一定好，你們可要想好。”
“也許他身體受不住藥力，走的會更快。”
病人及病人家屬連連點頭，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哪怕只是一絲絲希望，他們也得抓得住。
畢竟眼前的是一位神醫，願意給治療，就是最大的幸事。
老人的家是土房子，房頂鋪就青瓦，房門老舊，房間僅有兩三個。
廚房還是專門搭建的簡易竈臺。
看得出老人平時飲食很清淡，不太注重這方面。
院子內晾曬了各種藥材，門樓下也掛着很多東西。
院內中央一棵梧桐樹，高大挺拔。
樹葉落地，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很快便消失不見。
老人公事公辦，認真仔細拿出藥材單子。
“既然打算救治，你們肯定得住我這裏，伙食費什麼的我老頭子就不收了。”
“這些是需要花費的藥材費用，先把錢交一下。”
病人家屬拿過單子，看了眼，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點頭答應。
“神醫您放心，只要能讓當家的多活幾日，再貴的藥費我們也掏。”
老人的單子，總價不超過五千。
對於在大醫院早就花費超幾十萬的家屬來講。
這點錢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免責聲明你們也得籤一下，老頭子我兩年前給病人治病，被冤枉過，怕了。”
老人的法律意識很強，知道自己不過是個鄉野郎中。
一旦遇到不講理的病人潑髒水，百口莫辯，他也是被坑怕了。
王根生一直站在門口附近看着這一切，覺得老人很有意思。
於是就徑直走了進去。
老人老早就注意到了他，只不過一直在跟病人家屬交流，沒顧得上詢問。
病人家屬看過免責聲明後，痛快地在上面簽了字。
他們也清楚這是不治之症，不論到哪裏，都躲不開這樣的聲明，所以也就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總比看不到希望要強。
溝通完畢，安頓好家屬居住的地方。
老人拱手，和善地上前詢問王根生。
“小夥子面色紅潤，福運傍身，中氣十足，看起來不像是生病，來老頭子這裏有什麼事情嗎？”
王根生意外，這位老人果然有大能耐，連相術都懂。
普通人想看出修行者的福運，得通過相術才能行。
顯然老人精通此行。
不過也說得通，中醫講究望聞問切。
但凡醫術有成的人，望術都要借鑑相術來學習。
兩者相輔相成，學出門道的話，有異曲同工之妙。
很多時候，那些道士不僅能算卦，還能治病，就是這麼個道理。
王根生恭恭敬敬對老人行了一禮。
“老人家，其實我是個赤腳郎中，閒來無事，走到貴寶地。”
“聽聞有您這麼一位神醫，就過來拜訪交流一下，藉此機會增長醫術見聞。”
“哦？看你年紀不大，也懂醫術？”老人十分驚訝。
他看得出王根生不是一般人。
但是這麼年輕就能行醫治病，十分少見。
現在的年輕人，願意做赤腳郎中的也不多。
就連他這一身本事，都快要失傳了。
“略懂一二，不足爲提。”
王根生很謙虛。
雖說他在麒麟和墨菲那兒學到過不少神通和驚聞天下的醫術。
但在老人面前，依舊是個晚輩。
該有的禮數都得有，不能太放肆。
“小友到屋裏一敘。”
既然是同行，老人對王根生的稱呼立刻就發生了變化。
從原本的小夥子變成了小友。
老人爲他沏了一杯茶，算不上是什麼上等好茶。
跟王根生曾經喝過的靈茶更是天差地別。
但襯着周圍獨有的環境，別是一番心境和滋味。
兩人喝罷一盞茶，老人好奇不已。
“小友年紀輕輕，便能獨自出診，不知師承何處？”
“恩師已故，不願再讓人念及，不提也罷。”
王根生自然不能把自己的那些授業恩師說出來。
即使說出來，對老人也沒什麼好處，反而容易給他招來麻煩。
“如此啊，先來是爲高手，可惜未能交流一番，一大遺憾啊。”
老人感慨萬分，他年輕的時候，經常外出雲遊。
與同行交流切磋，增長實力。
只是如今年紀大了，腿腳漸漸邁不開，一直避嫌在家。
藉着醫術的能耐，還算過得不錯，生活有滋有味。
閒來無事，還可以上山採藥。
名氣漸漸地便在附近村落之間流傳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