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兩隻爪子也蠢蠢欲動的想往崔俁肩膀上扒，也許是注意到了楊暄‘特別犀利’的視線，也許是昨天留下的習慣，他下意識停住了。
楊暄很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孺子可教。
他大大方牽起崔俁的手，扶着崔俁的腰緩步往裏走：“先進去再說。”
範靈脩看着兩人自然而然的親密姿態，眼睛倏的瞪大，不過也只是瞬間，就重新眉眼飛揚起來，笑的特別有深意：“嘿嘿嘿……”
崔俁卻沒懂。實在是近日來一直受楊暄近身照顧，不管身體還是思緒都習慣了，而且楊暄年紀太小，才十三歲，個子還沒他高……他根本不可能往別的地方想。
見範靈脩笑容詭異曖昧，磨磨蹭蹭的沒動，他還有些納悶：“範兄？”
範靈脩這才揉揉臉，拉回遠到天邊的思緒，重新擺正東道主身份，殷勤熱情的引崔俁楊暄入內落座。
飯桌上談事是有套路的，不可能一上來就進正題，炒熱氣氛拉近關係稱兄道弟酒酣耳熱纔好說話。今日入座的是好朋友，不是什麼需要巧妙周旋提高心思對付的生意夥伴，範靈脩本不需要如此，可覷着楊暄臉色，他還是收起滿心好奇，沒再提這個話題，只連聲勸崔俁喫菜，妙語連珠的跟他八卦各種與桌上菜品相關的小故事，說此間席面如何如何與衆不同，不喫多，不喫好實乃浪費。
楊暄再次表示滿意。範靈脩年紀雖小，眼色倒不缺……崔俁昨晚忙了整整一夜，覺沒怎麼睡，飯也沒好好喫，現在正經該喫點東西，旁的事都不急，皆可延後。
範靈脩不高興時會有些小脾氣，可他高興時，一張嘴能翻出花來，絕對能哄的任何人找不着北。再加上他氣質不俗，細眉細眼白淨精緻，眼神清亮笑容真摯，雖好走富貴風把自己打扮的相當華麗，其實身上並沒有世人固有的商人滿身銅臭痕跡，反倒像哪個高門大戶的活潑公子。
崔俁病未全好，酒當然是不能喝的，只一一品嚐着面前菜式。也許是身體近好，久違的胃口重來，他眉梢帶笑，喫的很開心。
楊暄見狀，伸長胳膊把遠處的菜也一一夾來，布到他碟盤。他喫的開心，就再夾，不喜歡，就棄之不再碰。
範靈脩直當眼瞎了沒看到，幽幽看着空空的酒杯：“這要有點酒就好了……”
“範兄可自飲。”崔俁一點也不介意。
範靈脩嘆氣：“還是算了。謝家秋宴在即，附近哪還有好酒，都送過去排隊了。”
“謝家秋宴做的很成功。”
“是啊，讓人心嚮往之！”範靈脩暗挫挫想，內裏多少商機啊，世家的敗家子們偏看不到，姿態那叫一個鼻孔朝天，還大把往裏扔銀子！
……
崔俁喫的差不多，重提前事：“昨日範兄說，家中有很多印書未賣？”
範靈脩眼睛刷的亮了：“是！”所以要用這些賺錢嗎？
“有多少？”
“五間倉房，全裝滿了。”
“五間啊……”
“……是。”範靈脩聲音有點虛。
“我給你出個主意怎麼樣？”
範靈脩面對着燭光跳躍下更加明潤俊美，頗爲動人的臉，不覺走了神，聲音也不由自主有些緊：“呃……啥？”
“要……要！要！”面對這樣一張臉，誰能說出否定的話！
突然面前一閃，楊暄後腦勺突兀插過來，擋住範靈脩視線。
範靈脩：……
面對着崔俁頗爲不自覺，生動勾人的臉，楊暄舌尖舔過脣角，輕輕嘆氣。他先是伸手撩開崔俁鬢角一縷髮絲，再輕輕碰了碰崔俁的臉，手指撫過他脣側。
崔俁滿臉不解。
楊暄晃了晃手指間醬汁，神色很是平靜肅穆。
崔俁恍然大悟：“多謝。”
“不用。”楊暄見崔俁表情沒那麼亮了，方纔退開，作勢擦了擦了手指，好像想起自查自己是不是嘴角也有醬汁，他手指緩緩的，慢慢的擡起，蹭過自己嘴脣。
鋒利眼神卻直直盯着範靈脩。
似有警告，似有威脅。
範靈脩：……他只是一時被晃花了眼，真的！並不敢對崔六起什麼心思！
閉了閉眼，深呼吸幾口，範靈脩逼迫自己調整情緒。
楊暄此時從容插話：“我們可不是白幫。”
範靈脩很懂：“那當然！”生意歸生意，人情歸人情，就算崔俁不提，他自己也要說的！
崔俁撞了楊暄一下，似乎嫌他說話太直，不過話已出口……崔俁微笑看着範靈脩，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不瞞範兄，我最近的確頭手緊，如若我能幫忙，能否分幾分利？”
範靈脩：“那些書賣不出去淨佔地方，我爹都想一把火燒了，你能幫我處理掉，錢全給你都行！”
崔俁：“這可不行，畢竟是你家東西。”
範靈脩：“那這樣，除了我家下的本錢，其它全給你！”
崔俁：“你若堅持如此，今日就到此——”
“別，別呀！”範靈脩長嘆口氣，十分挫敗，“真沒見過你這樣的，錢還往外推，這樣，五五，咱倆一人一半，總行了吧！”
他瞪出非常兇猛的眼神，表示不能再退。
他是真的想交好崔俁這個朋友的，舍些銀錢於他無關痛癢，若能幫扶崔俁更是好上加好……崔俁這樣的人，將來必成大器，只是因爲太年輕，纔沒錢沒勢，很快，他就會不缺錢缺人甚至不缺朋友，到時再想表現就難了！
崔俁：“除卻你家印書及倉房保管所有成本後，你與我五五分。”
“成交！”範靈脩與崔俁擊掌，眼睛放光，然後側身湊近，聲音低下來，“咱們要怎麼做？”
崔俁眼角帶笑，讓範靈脩附耳過來，手輕覆脣側，低聲說了些話。
範靈脩眼睛更亮了：“真能行？”
崔俁笑容自信：“十之**。”
“不會有問題？”
“有事我扛着。”
範靈脩最後一拍大腿：“幹了！”
“走，我先去看一眼你那幾庫書，”崔俁反正也喫飽喝足了，“明天你就能幹活了。”
範靈脩對於賺錢的事一向積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