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庶子卿相 >第42章 世家也不容易
    有人的地方就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爭鬥。人的**無窮無盡,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時,只盼能喫飽穿暖;喫飽穿暖了,又想日有結餘,日子過的好一點;過的好了,又想得人尊敬,享盡世間之福;酒色財權唾手可得時,又覺無趣,開始想開創基業,家族永立,流芳百世,追求更深層次的自我實現。

    每一次**發生,就是爭鬥開始的時候,你必須非常努力,幹得過身邊大部分相類羣體,才能達成目標,才能收穫飽滿豐富的滿足感。可這種滿足感維持的時間並不長,因爲你很快發現,身邊人都不比你差,於是你又了新的追求。

    每一次**小小滿足,就是晉階跳進另一個圈子的時候,**無窮,圈子也就越來越高,越來越窄,目標也越來越難達到,可一旦達成,獲得的滿足感將史無前例,甚至能讓你的靈魂隨之震顫。

    當然,除非你是隨波逐流,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懶人,否則……世間有百態,爭鬥,卻每個圈子都一樣。

    到了世家這個高度,面臨的挑戰與征服欲,激烈程度遠遠超乎想象。

    大安朝是天下戰亂三百年後終得統一的第二個國家,前頭宇文氏時間太短,可忽略不計,所以這個朝代,幾乎可以說是最好的時代,也可以說是最壞的時代。

    因爲它新,一切百廢待興,統治者及追隨者可以嘗試各種各樣治國策略,一不小心,就可能開創盛世。也因爲它太新,各種前例都有,一旦上位者不強,被各種規矩掣肘,走了回頭路……歷史的車輪就會毫不留情的碾壓。

    當是時,上層階級的人應該要嗅到味道,尋求生存之法,可惜這一點,有人看得到,有人看不到。

    楊暄的爺爺是個強人,上位後立志改變,做的也很好,可惜死早了,楊暄的爹一上臺,那些正在進行和計劃進行的政令不是停下,就是進度緩慢,態度曖昧。遂朝中新老派別實力懸殊,實沒什麼可斗的,朝堂爲官者,大都出身世家,寒門想晉升,必須從結交經營世家人脈關係開始。

    這朝堂,說是楊家的,其實也是世家的。

    而世家之中,王謝聲譽最高。因先人們爭氣積攢,因新朝起時從龍之功,當然,也有自身的努力原因。

    但排名並非一成不變。

    世家對外態度一致,保護共同利益,對內也是明爭暗鬥不斷,畢竟誰都願意當老大指揮一羣小弟,不想當受氣勞累被指揮的不是?

    大安朝原本定都長安,後遷都洛陽,因時間尚短,兩座城池重要程度幾乎相當。王家於洛陽執牛耳,長安,則是謝家。

    謝家每年舉辦秋宴,並非是閒的無事,爲了誇耀自己錢多沒地方花……呃,其實這個還是有的,但目的絕非只此一個。

    他們要憑着這一年一度的豪華秋宴,讓世人看到謝家的財力水平,姿態風儀,人脈的高大全程度,還要擴大人脈圈子,拉攏一切可以拉攏的人才。

    謝家所有人,必須在此宴上表現出無窮魅力魄力,引人歎服,引人想追隨。

    謝家必須試探來往重要客人,尤其與皇權關係近者的想法,政治觀點,看是敵是友,將來是親近還是遠離,甚至……這獨條消息,要不要賣給別人。

    謝家還要對自己的政治觀點略做表態。

    比如想改變前行道路,打破固有態勢,是不是能尋到有同樣眼光的朋友?比如現在聖上膝下各皇子爭鬥心起,不想站隊,對於幾乎沒什麼勢力的皇子,他們可以態度冷一點直接放話表示只‘效忠天子’即可,對於越王這種如日中天,還有個得寵貴妃孃的人,就不好太直接了。

    他們得儘量‘被逼迫的’‘氣憤卻隱忍的’無奈表示不從。這些逼迫氣憤的事,最好是來自越王無腦豬隊友的得罪。而怎麼讓這種事情發生,又怎麼應對……難不難,你說呢?

    長安地界,謝家之下,鄭氏最大,誰都不想當千年老二,鄭家肯定想取而代之,來參加秋宴定也是面上和氣,實則睜大眼睛,等着每一個合適機會對付攻訐。

    圈子裏,有個從隴西分出來,不知道遠了多少血脈的李姓近幾年躥的很快,支持越王的事,幾乎擺在了平面上。抱着‘只要不站越王就是我敵人’以及‘幹掉熊貓我就是國寶’的心思,他們盯着謝家的森森目光,幾乎就像看着坨肥肉。

    更別提旁的大大小小的敵人,謝家秋宴,想不發生任何事根本不可能。

    謝家需要做的,就是嚴防死守,擋住所有洪水攻擊,保持住謝家風儀威嚴,保持住老大的位子!

    他們必須間竭力準備周全,夙興夜寐,孳孳不息,十分努力,才能看起來毫不費力!

    嫌太麻煩不想幹?呵呵,想幹這種費力氣活的不要太多,鄭家李家就站在旁邊看着呢!坐到這個位置,不想退,就得表現出自己的能力與強大!

    ……

    燭火跳躍,人的面目表情跟着忽明忽暗,看起來有幾分失真。

    謝延高坐王復身側,聲音時高時低,時而嘆息,時而又精神奕奕,把想說的,該提點的說完,聲音幽沉:“謝家如今在朝堂最重要的官就是舍弟,無奈舍弟……”他看了眼王復,又嘆一聲,“與這王老頭一樣,起了消沉之心。我謝家不能退,此次秋宴,必須成功!”

    崔俁陡覺肩上一沉,這次的任務……很重啊。

    “該說的老夫都說了,老夫這請託於你們壓力很大,應不應,你二人可先做考慮。”謝延看了看天色,“今夜已晚,都是折騰了一天的,且自休息去罷,明日再與老夫一同回府。”

    確實挺晚了。

    崔俁抱起早就不鬧,趴在他腳邊呼呼大睡的小老虎,看了一眼楊暄,二人很識眼色的起身告退。

    王復這心情大起大落一天,早就累了,見兩個小輩下去了,他方纔以手掩脣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看着月色下已消失的人影方向:“你就放心?”

    “不放心又如何?”謝延倒是豁達,“這天下,終歸是年輕人的……越早放手,越早成才。”

    ……

    王復這宅子不太大,客房卻是不缺的,但因爲地方小,佈局不怎麼合適,能準備給崔俁楊暄這樣貴客等級的客房,距離就有點遠了。

    老管家道了惱,又體貼表示:“老奴觀兩位似乎爲摯友,關係很好,若不喜距離遠,一間客房抵足而眠也是可以的。客房足夠大,牀也足夠寬。”

    楊暄當然是願意和崔俁在一起的,但他不會表現出來,只嫌棄的看着崔俁。

    崔俁登時心中一緊,擔心沒他盯着,這熊孩子又半夜起來外出躥……於是立刻緊緊抓住了楊暄的手,微笑看老管家:“多謝,我與他一間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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