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家孩子都那麼有出息了,連一個不知道名姓的庶子都那麼能幹,自家的小子們也該丟出去好好磋磨磋磨了!
至於呂向青的死,着實沒翻起一點水花。
意外嘛,誰能避免的了。雖當日他去過謝家秋宴現場,可死時已是凌晨,還是喝醉了一個人溜河邊掉下去淹死的,別說什麼去過秋宴情緒受刺激,自作孽不可活,謝家表示不背鍋。
除了其父母家人流着淚辦喪,其他任何人根本沒半點別的想法,連平日相熟的,也只是假惺惺袖子抹抹眼睛,寥寥安慰幾句。呂向青此人什麼德性,關係近點的都知道,手太黑太狠,污糟事做太多,有此早死結局一點也不讓人唏噓意外,沒見他老婆雖都假兮兮哭着,沒半點傷心模樣麼?
真正難過的,只有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父母了。倆老人是真傷心,真悲憤,覺得這事有問題,可話引了幾道,都不見人接茬,也就明白了,死心了。再有小兒子小兒媳巧口安慰,賣個乖耍個好,老兩口傷心慢慢止住,這件事,就這麼過去的。
唯一對此事覺得可惜的,大約只有田襄了。
呂向青對田襄來說是個非常好用的人,總能給他送來各種合胃口的鮮嫩男色,膚白腰軟腿柔眸帶水光,玩什麼花樣都行,怎麼玩都不怕,還很興奮享受。這份調教人的本事,短時間內他怕是找不到第二個。
不過也沒關係,短時間內……他不再想玩那些無聊遊戲,他找到了更夠勁的人。
斜陽晚照,金光渺渺,簇簇燦爆草叢中,田襄放下畫筆,退後兩步,欣賞自己剛剛做好的畫。
畫中美人一襲飄逸白袍,寬大襟口袖角,無風自舞,露出纖長手指,和圓潤可愛的裸足。美人修眉微揚,水眸靈慧,惱怒的看着自己,又似嗔似怨,眉間一點紅痣,彷彿集了天下所有嫵媚之氣,勾的人心癢。
田襄輕笑一聲,伸手撫上美人眼角:“崔俁……你會是我的。”
過來上茶的下人見到他這笑容,嚇的身體打顫,手上茶壺都抖了起來。他家主子近些天發瘋,不出去玩了,家裏後院養着的‘小東西’也不碰了,見天在這畫少年,讓手下監視這少年的行蹤,偏偏又什麼都不做……越來越嚇人了!
……
城南張宅偏院,崔佳珍正和她娘張氏說話。
“娘,咱們就這麼走麼,不管崔俁了?”
張氏年近四十,早年做姑娘時的身段皮膚早已沒有,麗色盡去,如今身材微豐,膚色偏黃,只一雙眼睛長的甚好,雖眼角爬上皺紋,這雙眼睛圓亮透黑,睫羽密長,流轉時透着秀色,依稀可見年輕時風彩。
“管他做什麼?不過一個庶子,不打招呼擅自來去,見着你了也不管不顧,難道還想我這個嫡母去請他?”張氏冷嗤。
就是說這種刻薄話,嘴皮往下撇時,她的眼睛也不醜。
她更恨崔俁,攪着帕子,火氣沖天:“那他欺負我的事,就這麼算了嗎!”
“我兒……”張氏拉過她的手,輕輕揉了揉,“仔細傷着自己。”
崔佳珍委屈的看她:“你就偏疼大哥,一點也不疼我!”
“怎麼會?你們可都是我肚子裏掉下來的肉,”張氏將女兒摟到懷裏,眼睛眯起,“誰敢欺負,我都不答應!”
“那崔俁……”
“不管他去哪裏,總要回家找爹的,只要回了家,就跑不出我手心。”
“那娘要替我教訓他!”
“自然。我的寶貝女兒,可不是誰都欺負的。”
“那要慢慢折磨他,我要讓他每一天都很難過!”
“行行行,都聽你的。”張氏笑眯眯摸着崔佳珍的額前細發,“誰讓我寶貝女兒立下大功,和林家小姐成了手帕交呢?要是林家小姐能衝你的臉面,同長輩說幾句好話,讓林大人提拔了你爹……別說崔俁了,咱們崔家呀,還不得任你橫着走?”
崔佳珍對這件事很得意,嘟着嘴賣可愛:“可是爹還不知道。”
張氏拍拍她的手:“已經寫信去義城了,他現在肯定知道了,沒準正準備好東西,等着寶貝女兒回去呢!”
崔佳珍臉微紅,得意又不想顯出來,哼哼嘆了口氣:“誰叫他是我爹呢!”
……
長安城來了個謁者臺御史李大人,受詔勞問,察授地方,上慰官員,下撫百姓,中受冤案,不知道這位大人本性熱烈還是受了什麼刺激,工作充滿激情,情緒時時高漲,一來就忙的所有人上躥下跳,叫苦不迭。
近來渭水河幫鬧事,沿河少不了案子,雖然人人叫苦,但破案率起來,所有人都面上有光,功勞更不消說。
這份緊張氣氛慢慢發散,漸漸蔓延到世家,世家紛紛盯緊自家人不準鬧事,隔岸觀火,想要從中看出門道,嗅出別人不知道的一二風聲。
楊暄幫着謝聞忙裏忙外,處理秋宴後續隱患。
李家李繼於秋宴當日幹壞事,被謝家抓了個正着,人贓並獲,想推都推不開。宴散後李家就知道了這事,但做賊心虛,他們理虧不敢吱聲,差點連李繼都沒敢往回要。
謝聞代表謝家出面,將受了頓鞭子的李繼還回去,提醒他們王家盛怒,不過好在事沒發出來,讓他們好好堵住自己的嘴。之後王十八娘若平安順遂便好,但凡聲名遭一點詆譭,恐怕就是王家朝李家下手的時候。
李家伏低做小,表示明白。
謝聞以驕矜的年輕公子哥忍不住炫耀勝利的姿態,又拉拉雜雜說了一堆旁的,‘不小心’的提起當日林家母女的一點不對。只說了一點,他自覺不對,立刻住口。
但這一點點,再加上謝聞適時掩口的精彩表演,已經足夠李家起疑。謝聞走後,李家悄悄利用自家關係網,查起了秋宴當日之事,果然發現林家不對!
林家打着主意想坑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