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黑雲壓村,邪風四散,血雨急驟,充斥無盡憤意的殘魂在空中飛蕩,不時發出“咻咻”的陰冷聲。
“四當家,這……這不是雨,這鮮紅的分明是……”
“怎麼回事,我感覺喘不上氣了~”
“好冷!”
“……”
耳邊嘈雜的聲音令刀疤虎心煩意亂,他抹去面龐的血水,盯着頭頂上方聚攏的黑色旋渦,內心十分不安。
突然。
“四……四,四當家!那小子活過來了!”瘦子抱着白萌萌,神情驚悚,盯着某個方向戰戰兢兢。
“咻咻咻!!!”
邪魅陰柔的聲音響起,黑氣纏身的“天郎”伸出舌頭舔食嘴邊鮮紅,他折斷腹部刀刃,黑氣流動的雙瞳迸出攝魂駭魄的流光,“終於出來了!”
一旁。
“天~郎活了?”
“好可怕!那好像不是之前的天郎……”
“幻覺!一定是幻覺!”
“瘋了!瘋了!這根本不是人,是一直潛伏在村裏的怪物。”
村民們相擁在一起,不敢再去看周圍的一切。部分意識薄弱的終於精神崩潰,接連昏倒。
“老大!”
小胖跟阿志目睹這突發變化,被嚇得動彈不得。
此時,他們的內心燥亂到了極點,“老大,你到底是怎麼了~”
“嗚~”
唐芸拼命掙扎,已然哭成了淚人,她盯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少年,知道對方已經走火入魔……
踏踏踏……
天郎走向驚恐不安的衆人,擡手間,修長手指微微一指,只聽“嘣”的一聲,刀疤虎身邊那名武侍仿若西瓜炸裂四散。
靜!
出奇的靜!
所有人目瞪口呆,魂飛魄散,甚至停止了呼吸……
撲通!
刀疤虎癱坐在地上,雙目呆滯的他看着飛濺而來的某種身體器官,大小便已然失禁。
“快……快跑!我不想死……”
轉念間,剩下五名武者發出歇斯底里的哀嚎,四散而逃……
“咻咻咻……”
空中飛蕩的數道殘魂發出玩味怪笑,追趕落荒而逃的衆人,仿若小孩子嬉戲打鬧一般。
“咻!入了網,誰都跑不掉。”
天郎微微一笑,黑指在空中劃過,飄蕩的黑雲瞬間壓下將五人籠罩其中,直接碾成碎片。
下一秒。
“哈哈哈……”
刀疤虎起身奔走狂笑,唾液順着嘴角溢出,他不停撕咬自己的手臂,呆呆道:“肉~好喫,好喫……”
是的,刀疤虎瘋了。
他的精神支柱已被徹底沖垮,在現實與虛幻的夾縫中崩潰,只剩自殘而逝這一種結果……
“咻咻咻!!!”
天郎看着自殘的刀疤虎,隨即轉身剜向尚有意識的幾人,邊走邊嘲道:“你們人類這一族還真沒讓吾失望,自私自利、虛僞、懦弱、骯髒……”
“天郎!”
渾身被染紅的唐芸從身後一把抱住天郎,悲鳴道:“夠了!夠了!已經結束了,你快回來吧……回來吧~”
“天郎?你認錯人了。”
驅動黑氣將唐芸震開,天郎扼住對方的脖子,猙獰道:“結束了?不,讓吾告訴你這小子的心聲。”
“你們真的以爲是那種無力感令這小子挫敗?”
“不,不是的!”
“若不是你們這羣人言似兇刃一次次刺入這小子的內心,吾又怎麼可能輕易攻破他的內心。”
“現在,他的心已經作繭自縛沉入識海,不用再爲任何人着想,也不用再受任何束縛。”
“而吾,將取代他真正的內心。這一切,不過剛剛開始。”
言罷。
他那雙眼睛充斥的黑氣更盛,周圍黑雲逐漸向內收縮,空中殘魂“咻咻”的詭詐聲更加滲人……
“天……天郎,醒醒~”
頸處的扼制令唐芸無法呼吸,她的意識越發模糊,脣齒微動間,聲若遊絲。
“放開芸姐!”
小胖忍無可忍掙脫開來,負傷跳起,衝向天郎,雙目赤紅道:“我受夠了!哪怕是死,我也無法再眼睜睜看下去~”
天郎怪笑連連,鬆開唐芸,直接將小胖吸入手中,凌空高舉……
“我的兒~你想幹什麼。”
見兒子有危險,劉燁發了瘋似的跑到天郎身邊,對其拳打腳踢,嘶嚎道:“怪物!怪物!放開我家小胖,我……我跟你拼了!”
“哼!”
一聲冷唾,原本掉落地面的儲物戒飛出黑氣纏繞的長刀,徑直向劉燁襲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天郎,你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嗎?”
久違的聲音在天郎腦中迴響,純淨、祥和的藍光迅速驅散他內心深處的黑霧,將那顆作繭自縛的心擁入其中。
頓時,時間凝固,畫面定格,一切都停了下來。
“海王星!爾等竟……”
沒等暗月反應過來,只聽“鐺”的一聲,原本飛疾的長刀掉落地面,天郎頭頂升起一朵藍蓮向四周迸發無窮無盡的水之力……
很快,一切又恢復了原樣。
“我的傷口癒合了!”
“啊~阿志的傷也好了,原本要不行的老吳也恢復了!”
“怎麼會?我現在感覺不再害怕,渾身暖洋洋的。”
除了已逝之人跟刀疤虎外,其他昏迷以及負傷的人如獲新生……
“啊~”
面部誇張扭曲的天郎抱頭掙扎,痛苦道:“海王星!吾,還會回來的~”
仰天長嘯的他口中飛出一團黑氣涌入刀中……
靜!
出奇的靜!
如果不是周圍狼藉真實的現場,衆人可能會以爲剛纔的一切不過是夢境。
“……”
這突發的狀況令唐芸跟小胖面面相覷。
等到空中藍蓮消失不見,二人急忙跑到天郎身邊,呼喊:“天郎!”
“都也別愣着了,能動的趕緊幫忙。”
來不及沉浸在悲傷中,福伯率先行動,“遺體先安置一個地方,檢查是否還有需要救治的人,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
“啊~對!都聽福伯的。”
“福……福伯,那把刀怎麼辦?”
目睹事情原委的衆人,顯然對躺在那裏的鏽刀畏而遠之,生怕再出變故。
“怎麼辦?我們普通人能有什麼辦法!等大壯醒來,或者問唐……唐芸該怎麼解決。”
言罷,福伯將目光定格在天郎身上,神情複雜道:“至於,天郎……”
“我會帶着天郎離開。”
看着空洞眼眶,冰冷的淚劃過天郎的面龐,唐芸只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她哽咽道:“現在李娘他們走了,我跟天郎已無牽掛。你們怕我們也好,畏我們也罷,我們都無怨由。”
“不行!你們不能走!小胖你給我過來,離天郎他們遠點。”
“可是……”
小胖盯着披頭散髮,低頭一動不動的天郎,心中很是不忍。
“可是什麼?你父親走了,你難道不聽爲孃的?快給我過來!”劉燁情緒激動,大聲道。
回頭見母親衣發髒亂,面色蒼白,小胖心中一軟走向劉燁,忙道:“您別這樣說~”
“福伯,可不能讓他們走,他們真走了我們怎麼辦?”
劉燁盯着唐芸,冷道:“誰不知這羣山賊人數衆多,到時候其他當家見其未歸,會不找上門?這讓我們老弱病殘的往哪逃?”
“是呀,畢竟天郎比大壯厲害,但是!如果他再次……”
“還是送走好點,畢竟天郎是撿來的,是正是邪我們也搞不清楚。就怕其他歹人未到,我們已被他……”
“我覺得還是應該留下,話雖如此,天郎跟唐芸一直以來真沒少出力。”
“……”
耳邊的嘈雜聲令福伯十分煩躁,他大聲喝止,“行了!先做好眼前的事,都少說兩句。”
一旁。
“天郎,你爲什麼那麼傻呢?值得嗎?”對於衆人的言論,唐芸心如冷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