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妍很乾脆地答應了，但同時也拒絕了進去坐一坐的請求。
蘇月沉沒有勉強：“那麼，阿姨再見，鹿師兄再見。”
“再見。”
空氣裏水分子非常活躍，風元素已經躁動了起來。
有風要來。
從凌晨就開始下雨，到早上七點這雨也沒停。多虧良好的城市排水系統，否則，這雨一直下，這座城市將會在晚上到來之前被淹沒。
“沉沉，回家了。”蘇曉檣難得比蘇月沉先收拾完東西，但蘇月沉抱着畫板，顯然還不打算回家。
“沉沉，今天有颱風欸，你回家再畫啦！”蘇曉檣有點着急。
蘇月沉屬於那種做什麼事必須有始有終，能一口氣做完就絕對不中斷的人。
蘇曉檣試圖糾正一下他這個在某些時候並不合適的習慣。
“你先回去，我再等等，另外，我今天可能不回去了。”蘇月沉手下不停，頭也沒擡。
蘇曉檣驚了：“颱風天你不回家要去哪兒？”
蘇月沉淡然道：“可能畫到明天早上，這很正常。”
“一幅畫而已，至於這麼廢寢忘食嗎？”蘇曉檣簡直對他這毛病無語了，“你又不是deadline逼近的畫師或者設計師，這幅畫沒那麼大面子吧？”
蘇月沉卻道：“不，這幅畫很重要，非常重要。”
蘇曉檣伸着脖子去看他畫板上那深重的顏色，根本沒看懂這一團藍黑色的塗鴉到底是什麼東西。
“算了我不管你了，反正颱風過境，之後應該會放假，要是晚上實在太晚了，你就在教室裏湊合一晚上，我去車裏給你拿被子上來。”蘇曉檣突然感覺自己對這個弟弟簡直是無底線縱容！
就這夜不歸宿的情況她都能容忍。
蘇曉檣覺得蘇月沉應該送一幅“善解人意”的錦旗給她。
“謝謝。”蘇月沉忙於作畫，手速快得都要出殘影了，“對了，待會兒把路明非帶走，他肯定也沒人接的……直接把他帶去家裏，反正家裏房間那麼多，我明天找他有事。”
“行了行了知道了。”蘇曉檣伸手捏了一把蘇月沉的臉，然後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濃重的夜色裏，披戴着甲冑的白色八足駿馬踏破暴雨而來。
馬臉上帶着面具，電光從它的口鼻之間噴吐而出。
馬背上，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持着彎曲的長槍，只有一隻金色的眼睛照亮整個世界，暴雨與夜色都只是他的陪襯。
黑色裏，似乎有人影潛藏着，他們如同幽魂，藏在暴雨與夜色裏擇人而噬。
蘇月沉畫得很潦草。
但足夠了。
反正這幅畫只是給楚子航看的，哦，或許要加上一個楚天驕。
蘇月沉聽到了引擎的轟鳴聲，還有低沉的喇叭聲。
楚天驕到了。
蘇月沉迅速抱着畫板往樓下跑。
“鹿師兄！”蘇月沉輕聲喊了一句剛鎖好教室門的楚子航。
楚子航收好鑰匙，回頭：“你還沒走？”
雖然他沒有很注意教室外的事情，但他記得剛剛蘇曉檣帶着一個叫路明非的孩子從窗邊路過。
“我剛剛畫畫忘了時間……”蘇月沉顯得有些忸怩。顯然他希望楚子航能夠順路帶他一程，但又不好意思開口。
這已經是楚子航第二次對蘇月沉說“反正順路”了。
蘇月沉抿脣：“又麻煩你了，謝謝鹿師兄。”
“不客氣。”楚子航還是那麼高冷。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這幅畫送給你吧。”蘇月沉把畫板上的圖紙拿下來遞給楚子航，“我剛剛畫好的。”
楚子航藉着邁巴赫那雪亮的車燈看清了那幅畫。
“北歐神話裏的神王奧丁？”楚子航看向蘇月沉，不明白他怎麼會想到畫這個。
“突然感覺今天這場雨很適合這個題材。”蘇月沉解釋了一句。
楚子航點點頭，看着已經到了自己身邊的楚天驕，看在蘇月沉的面子上，並沒有直接無視他。
雖然這把傘很大，但爲三個人遮雨顯然還不夠。
楚天驕把傘遞給楚子航，自己冒雨回到了車上。
“那是鹿叔叔？”蘇月沉顯得很多餘地問了一句。
楚子航突然感覺心裏很不舒服。
他不能說那不是他爸鹿天銘，也不能說那就是他爸楚天驕。
他是鹿芒，不是楚子航了。
“那是你生父吧？”蘇月沉突然問。
楚子航有種祕密被人發現的窘迫感，這時候他聽到蘇月沉說：“真好啊，你爸還在。”
楚子航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迴應。
蘇月沉是蘇家養子，這不是什麼祕密。
“鹿師兄，我們該回去了。”蘇月沉提醒道。
楚子航沉默地點頭。
上車之後，楚子航把傘插在後座車門上的雨傘洞裏。
“你們衣服溼沒溼？我給你們把後排座椅加熱打開？”楚天驕帶着炫耀的口吻說道，“誰用誰知道，舒服得要死。”
蘇月沉笑着看向楚子航，說道：“邁巴赫62，原來鹿師兄的生父也這麼厲害啊！”
楚子航抿緊脣，看起來並不高興。
只有他知道，楚天驕只是一個司機。
“欸，小姑娘有眼光啊！”楚天驕眉飛色舞起來，“你跟我兒子不是一個年級的？你這年紀個子挺高啊！”
“我不是小姑娘哦，”蘇月沉已經被人誤會習慣了，“我比鹿師兄低一屆。”
“走吧。”楚子航堵住了楚天驕還要開口的話。
楚天驕清了清嗓子，對中控臺說：“啓動。”
這臺九百萬的豪車，是聲控的。
能控制它的只有三個人，楚子航，楚天驕，還有黑太子集團的老闆……可能是路明非。畢竟明妃也能啓動這臺車。
三個人的車上顯得很安靜。
楚天驕每次打算開口，都被楚子航阻止了。顯然楚子航不想在蘇月沉面前讓他爸說一些他以爲是丟臉的話。蘇月沉對楚天驕這白爛話說得與路明非有得一拼的傳說級人物還是很感興趣的，但他實在不是什麼熱情的性格。
車裏實在太安靜了，於是楚子航打開了收音機。
“現在播報臺風緊急警報和路況信息，根據市氣象臺發佈的消息，今年0407號颱風‘蒲公英’於今天下午在我市東南海岸登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