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笙歌一顆懸着的心終於回落,她緊抱着懷中瘦弱的男孩,視線一刻也不敢離開。
這樣的動作不知僵持了多久,直到許笙歌的身體變得僵硬,仍舊不敢動彈半分。
“媽媽……”
忽然,男孩濃密的長睫開始劇烈顫動,含糊不清的輕喚。
幼童稚嫩卻蘊着濃厚情感的呼喚,直擊許笙歌的大腦。
這一刻,她恍惚覺得軒軒的模樣竟有些像她!
“媽媽……抱我……”
他的聲音純真,卻猶如蠱惑人心的魔咒,催着許笙歌無法抑制的身體猛的震顫。
雙手抱的更緊些,彷彿要把這孩童整個揉進她身體裏似的。
鬼使神差般,許笙歌湊到軒軒耳邊,低低呢喃:“媽媽在這兒,軒軒不怕。”
就在這時,軒軒原本震顫的長睫終於停止抖動,稚嫩的小臉上浮現安定和滿足,小手緊緊摟住她的頸,再次安然睡去。
許笙歌望着這情景,洶涌的情緒如野草般從心底瘋長。
她緊咬下脣,不可抑制的想到她那剛剛出生就夭折的孩子。
而更多的,卻是對面前孩童的無限眷戀與不捨。
甚至有一瞬間,她想把軒軒從那對狗男女身邊奪走,徹底佔爲己有!
這一夜,許笙歌一直守在軒軒身邊,如母親般陪伴他、愛撫他,直至天亮。
經過一天一夜的休息,軒軒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很多,只是小臉兒還有些蒼白。
許笙歌親自下廚,做了白粥和幾樣清淡的小菜。
好在軒軒的胃口還不錯,一連喝了兩碗粥才滿意的摸了摸嘴,衝着許笙歌笑了笑。
許笙歌則寵溺的摸了摸他滑嫩的小臉,眸底是無限柔情。
一時間,溫馨蔓延整棟別墅。
林安驚異於一大一小親暱的舉動,恍神間,甚至覺得江痕小姐纔是小少爺的媽媽。
不過很快,他就斬斷這不切實際的幻想,將一切歸結爲江痕小姐只是專業技能過硬。
“咔嚓!”
就在這時,門鎖被轉動的聲音響起。
許笙歌擡眸望去,只見一身西裝革履,身姿頎長的男人剛剛邁進門。
男人劍眉星目,一雙狹長的眸子如淵般深邃,卻無時無刻不透露着冷漠疏離,彷彿天神般,不容凡人褻瀆。
許笙歌望着他時,男人的目光也同時鎖定她。
兩人的目光霎時碰撞在一起,擦出無比劇烈的火花,也同時將溫馨的氣氛徹底打破。
許笙歌黛眉緊蹙,身體卻比大腦更快的做出反應,轉身向別墅後門逃離。
“媽媽!”
“許笙歌!”
一大一小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緊接着,兩人同時衝向那匆忙逃離的女人。
在軒軒心裏,其實更希望許笙歌可以做他的媽媽。
林安徹底震驚了!
許笙歌是誰?
江痕小姐不是一直想要見總裁嗎,怎麼剛照面就奪路而逃?
還有……
媽媽!
這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然而此刻,沒有人在意他的疑惑。
厲君昊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去,直接將那襲紅裙按壓在牆上,一股強大且動盪的氣流撲面而來,讓許笙歌的心也隨之劇烈的震顫。
猛力推搡着死死按壓着她纖弱手臂的大手,許笙歌眼中的恨意傾瀉而出。
厲君昊劍眉緊擰,萬年不變的臉上終於出現了冷漠以外的情緒。
削薄的雙脣微微抖動,眸底是壓抑着的瘋狂愛意。
許是察覺厲念穎的死或許和許笙歌無關,當他再一次直面她時,他忽然發覺他對她的愛遠比恨更多。
“爸爸,放開!”
此時,軒軒已經來到兩人身邊,他仰着脖子,第一次發出堅定的聲音。
在他心裏,許笙歌早已不只姐姐那樣簡單。
她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給他的溫暖,甚至是爸爸也沒有辦法比擬的。
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厲君昊一怔,垂眸掃向那小小的身影,對匆匆趕來的林安冷聲道:“先把軒軒帶走!”
林安已經徹底懵逼了,可骨子裏的遵從卻使得他抱起軒軒,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爲什麼要躲着我?”
厲君昊懾人的黑眸死死盯着面前帶着口罩的女人,嗓音低啞卻充滿壓迫。
“你還真是不要臉,當年你對我做了什麼,難道你不知道?”
許笙歌見根本無法掙脫,擡起高跟鞋狠狠踩向男人的腳。
眼神如殺人的利器般,惡狠狠的瞪着這恬不知恥的狗男人!
厲君昊喫痛,悶哼一聲,手臂的力道竟短暫鬆懈下來。
就在此時,許笙歌猛的推開眼前人,神情戒備的與他保持着安全距離。
望着那雙美眸中充斥的厭惡與噁心,厲君昊的情緒忽然有些失控:“我對你做了什麼?當年要不是你殺了厲念穎,也許我們早就結婚生子了!”
哪怕擴音器的內容已經讓他對蘇綾心生懷疑,可那也可能是許笙歌想要洗脫罪名的另一個騙局!
那種被摯愛之人親手殺了親妹妹的痛一直隱藏在心中,從未忘記過。
“結婚?你還真是大言不慚!”
許笙歌眼底恨意翻飛,毫不留情的譏諷:“當年你和我在一起就勾搭上了我閨蜜,還有了孩子,我當年真是瞎了眼纔看上你這個狗男人!”
她曾愛他入骨,可他卻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
提起此事,厲君昊雙拳忽然攥緊,偌大的迴廊中傳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噼啪”聲。
當年蘇綾把他灌醉,他本以爲無事發生。
可許笙歌被警察逮捕後,蘇綾卻說她在那一晚懷了他們的孩子!
“這就無話可說了嗎?”
死一般的沉寂中,許笙歌嘴角劃過無比譏笑的笑意,放肆宣泄自己的恨意。
“你們這對狗男女讓我噁心,從今以後最好都不要讓我看見你!”
說完,她漠然轉身,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許笙歌,別忘了你是殺害厲念穎的兇手。現在只要我一句話,你就得在監獄裏了此殘生!”
剛走出兩步,手臂忽然被一隻大手死死攥住。
那熟悉的溫度讓許笙歌身體微僵,然而男人陰鷙且透着威脅的聲音卻令她無比噁心。
但不了否認,他說的是事實。
在厲念穎死因未查明之前,她仍然是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