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咬了咬嘴脣,又怯怯的添上一句:“陪姐姐。”
許笙歌神色一僵,望着幼童閃爍着堅定光芒的眸子,一抹不捨劃過眼角。
若是可以,她希望可以每天每夜陪着他,可說到底,她不過是一個與他毫無血緣關係的外人。
有那麼一刻,那種奇異的感覺又油然而生。
要是軒軒是她的孩子該多好啊!
心中念頭千思百轉,許笙歌終於還是硬着心拒絕:“軒軒,醫院裏細菌很多,你要是留下萬一生病了,姐姐會心疼的。”
“乖,和爸爸回家去吧。”
話音剛落,孩童眼中的光亮被陰霾取代,低低垂下頭,無措的擺弄着手指,說不出的不捨與委屈。
他只是想要和姐姐一直在一起,爲什麼卻這麼難?
很長一段時間裏,病房中的氣氛變得沉悶緘默,混雜着消毒水的空氣中只能聽到幾個人細微的喘息。
一場本來平常的離別竟變得如此難熬,且充斥着不捨。
不知過了多久,厲君昊望着牀上相顧無言的一大一小,終於走過去將軒軒抱起,低沉道:“軒軒,姐姐現在病了,需要休息,你在這姐姐怎麼好好養病呢,你先和爸爸回去,等姐姐病好了就去家裏看你,好不好?”
不知爲何,軒軒覺得爸爸的語氣忽然和姐姐十分相像,但不得不承認爸爸說的是對的。
大眼睛轉了轉,他終是點點頭。
然而許笙歌與軒軒的想法卻大相徑庭。
眸中劃過冷意,她不屑冷嗤:“別以爲這樣我就會重新回去履行合同,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當初她被紀綵鳳和蘇綾聯手趕出厲家時可是和厲君昊說好了,除非蘇綾向她磕頭認錯,否則她絕不會回去。
當時她不過是想羞辱蘇綾一番,但經過兩次謀殺,再讓蘇綾做這種事,想想很是很解氣!
“我沒忘,你放心。”
厲君昊神情不見半分異樣,微微頷首,便帶着軒軒離開了。
門剛被關上,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接起電話,許笙歌聽到對面慵懶的聲音:“笙歌,還沒睡啊!”
“出什麼事了?”敏銳聽出他語氣中的異樣,許笙歌問。
“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蘇綾已經被無罪釋放了。”
聽聞此話,許笙歌眼中波瀾不驚,甚至帶着幾分瞭然,“我早說過,蘇綾心機深沉,絕不會輕易露出馬腳。”
“看來還是你瞭解她。”
咂了咂嘴,楊帆惋惜道:“據我所知,警方利用這二十四小時緊急蒐證,可除了蘇綾曾給兇手打過幾個電話外,再沒查到一丁點線索,刑拘時間一過,只能將她無罪釋放。”
“這件事暫時先不管,厲念穎的事調查的怎麼樣了。”
許笙歌眸光一轉,神情有些陰鷙:“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現在最主要的就是當年的事,一旦查明是蘇綾所做,她就再無逃脫機會,而自己也可以徹底洗脫污名。
“既然做過肯定就會有線索,只是我們還沒找到罷了。”
雙眼微眯,冷冽的寒光從眼中迸出,許笙歌幽幽道。
她從不相信這世上有完美的犯罪,只是還未被發現線索罷了。
況且當年她看得真切,就在厲念穎從樓上墜亡的瞬間,樓上有一抹白色的裙角飄過。
越是回想她越覺得,當年將念穎退下樓的人就是蘇綾,否則念穎好好的,怎麼可能會自殺!
透過聽筒,楊帆彷彿感覺到一陣寒意,點了點頭,他沉吟:“放心,當年的事無論如何我都會查清。不光是還你一個清白,更是讓這些逍遙法外的罪犯受到應有的懲罰!”
“早點睡吧,我先掛了。”
掛掉電話,當年那觸目驚心的一幕幕又過電影般迴盪在腦海中。
良久,一股強大的恨意席捲整個房間,許笙歌壓低聲音冷冷道:“蘇綾,當年你對我做的惡事我會一點一點還給你!”
冰冷的聲音不斷擴散,最後又盡數淹沒在深沉的夜色中……
三日後,許笙歌已經完全康復,醫生囑咐她只要最近避免劇烈運動後便讓她出院了。
剛換下病號服,輕巧的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還在等許笙歌應聲,楊帆已經推開門走進來,手中還捧着一大束玫瑰。
配上他一身西裝革履,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是要求婚呢!
許笙歌詫異的望着他,笑着道:“怎麼,假男朋友當上癮了?”
“哎,你別誤會啊!”
楊帆搔了搔頭,連忙解釋:“這是蔣塵那小子託我買給你的,還讓我祝你順利出院。”
他可不敢肖想許笙歌,這要是讓蔣塵知道,他還不懷疑會胖揍他一頓。
美眸中劃過瞭然,許笙歌接過那一大束花,淡淡道:“那你替我謝謝他吧。”
這種浪漫在蔣塵身上彷彿從不缺少,只可惜他並不是自己愛的那個人。
“他送你的花,你自己給他打多好,幹嘛讓我打。”楊帆挑了挑眉。
這種暗示已經明顯的不能再明顯,楊帆身爲蔣塵的好友,一直想撮合她們兩個。
搖搖頭,她堅定道:“楊帆,你知道我對蔣塵沒有那種意思,你替我轉達一下就行了。”
楊帆沒想到她拒絕的這麼搞錯,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那行吧,我送你回家吧。”
見他放棄,許笙歌也鬆了一口氣,她這一生已經揹負太多,不想再揹負這些無謂的感情。
收起思緒,許笙歌向病房外走去。
可剛走到門口,卻迎面撞上一個高大的身影。
許笙歌一怔,倒退幾步擡眸望去,就看到厲君昊身着一身深灰色西裝,雙手插在口袋裏,凌厲的目光掃過她身後的楊帆,最後又落在許笙歌手中捧着的嬌豔玫瑰上。
一股前所未有的戾氣與醋意席捲整個走廊,還不等許笙歌反應過來,厲君昊揚手狠狠打落手捧花,神情說不出的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