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們這些人裏,就你稍微文藝一點,除了臭魚,我們都是警務局刑偵隊的出身,對於專業書籍可能還有鑽研的興趣,對就不太感冒臭魚更不用說了,他只對花花公子、男人裝之類的美女畫刊有興趣所以我們全沒看過那本暢銷黑鎮愛莫能助啊。”
老實說,我實在也不是個愛看書的人,這一點從我的當年在學校時的學習成績中就可以看出來,要不然,我也不會淪落到當一個靈探嘛,又窮又危險,而且還是個體戶,人身保險都要自己去交。
講道理,如果我愛念書、成績好,我大學畢業可以去當個律師什麼的,然後將探索未知事物當做自己的業餘愛好,大把賺錢之餘,還能混個業餘探險家當當,豈不是美滋滋
就算是喬羽的那本黑鎮,要不是以“著名恐怖家喬振邦之子出道作”、外加“浪蕩子突變文豪”的噱頭,也不可能風靡整個錦官城,更不可能使我跟風買下一本。
可惜的是,我竟然沒有看完。
這說明了一個道理,很多時候你無意間的一個決定,卻會影響深遠。
就像一隻蝴蝶在紐約中央公園的小黃花上扇動了一下翅膀,擾動了空氣,氣流逐漸增強,最終導致遙遠的東京掀起了風暴雷鳴
橫過深谷的吊橋,常從一根細線拴個小石頭開始。
也許人的一生就會被當年一點點不經意間細枝末節改變,從此走上不同岔口,再也不能回頭。
拓撲學中說這叫蝴蝶效應,它也是混沌理論的重要概念而混沌理論,我覺得很適合用來富有“學術性”地闡述靈探這個職業。
混沌理論,大致概括起來便是說,微小的偏差是難以避免的,而初始條件十分微小的變化經過不斷放大,將導致未來前景的巨大差異,這往往是難以預測的或者說帶有一定的隨機。
靈探也是如此。
任何一點失誤、或者忽略,都可能導致最終結局的改變。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每一個靈探,都是“混沌”的研究者,也是混沌理論的實踐者
我們以始終充滿了警醒和懷疑的目光觀察這個世界,試圖發現無序中的有序,試圖預測太多的無法預測,試圖理解太多的不可名狀,也試圖窺探未知背後的恐怖。
而我也堅信,身爲一名靈探的自己,是不會在這裏失敗的。
不管這裏叫做黑水鎮,亦或是太平鎮。
也不管我身上出現的紋身狀瘢痕是怎麼回事,我都會尋找出真相。
預定的時間到了,除了留守的李逸和周鷗,包括我在內的其他四人都集合在了一樓的超市。
爲了儘量動靜小點,我們沒有開燈,程城和老刀手裏各提了一盞風燈,樣式就跟我們之前見到過的差不多。
我們每個房間裏都有一個這樣的風燈,應該是春子給我們預備的,可能這個鎮子確實時常停電吧。
強光手電就在我的腰間別着,而劉海軍的手裏則提着一箇舊白酒瓶子,裏面裝的是汽油。
店鋪門雖然是老式的那種可拆卸門板的大門,但如果單純是出入的話,不需要拆下門板,可以從傍邊的一扇小門進出。
小門的門栓是一根很沉重的條木,並且用手臂粗的門柱抵着,我費了好些勁纔將門柱移開,然後取下門栓,心中暗歎,春子這小妞子還真是夠沒安全感的,這安保工作做的實在。
“吱呀”
門開了一條縫。
一陣風裹着霧氣,猛然當着我的臉吹來,竟是異乎尋常的冷
我不由得縮了縮脖子,但就在一瞬間,我無意中往門框上瞟了一眼,頓時,我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只見一張人臉,正赫然在門框上方的暗處,和我雙眼對望
那張人臉和春子的模樣相差彷彿,只是左邊嘴角有顆明顯的黑痣,整個臉盤子也大了一圈,像極了長大後的春子。
這個成年版的春子,頭髮稍顯散亂地在頭頂盤成了一個髮髻,一雙眼睛散發着寒光,正冷冷盯着我。
像是一條毒蛇。
我忽然覺得,這雙眼睛我似乎在哪裏見過只一瞬,我便記起來了,我確實見過這雙眼睛
在喬家老宅的客廳中,那副怪畫中的軍服男子,他也曾顯露出這麼一雙眼睛
瞳孔散亂、卻依然怒睜着的,不屬於活人的雙眼。
這其實不算什麼,令我渾身僵硬的真正原因是那人臉之下,只能見到長長的脖頸,而看不見身子
她的脖子竟然像蛇的身子一樣,弓成了一道圓弧,然後向上延伸,探進了我頭頂上方的濃黑霧氣中
這是一個人頭蛇身的怪物
“阿吉,你擋在門口乾嘛”
身後傳來了程城的聲音,並且風燈那鉻黃色的光芒變強了。
那人頭蛇身的怪物往我身後轉了轉眼珠,長長的頭頸倏地縮回,眨眼間便向上竄去,消失在了黑暗的夜霧中。
“你擡着頭,看到什麼了”
我嚥了口口水,收回了目光:“剛纔我好像看見算了,可能是我的幻覺,沒什麼”
室外,黑夜無光,而且空氣中漂浮着一層很濃重的夜霧,簡直伸手不見五指。
程城用手裏的風燈一照,光線只透出數米,便被霧氣反射了回來,只看見遠處霧影幢幢,似乎隱藏着無數怪獸,只偶爾露出某些建築物的飄忽一角,也不能叫人安心,反而令人覺得心中更加惴惴不寧。
程城看了一會:“行了,出發吧。”
剩下的人魚貫而出。
程城在前,老刀在後,我和劉海軍居中,一行人很快便被夜霧吞噬。
我們在黑夜中沉默着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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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幾分鐘之後,我心裏便驀然有種錯覺:我像是身處一艘海船之上,正在無邊的海洋中夜航,遠處傳來風暴肆虐的狂風聲,那海嘯正在逼近,但一片黑暗中,船隻已經不辨方向,只能隨波逐流、聽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