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吉光靈探 >第二十七章 邀請
    一個戴着鬼首般若面具,一個有點面熟的女人,一個完全陌生的男子。

    空了一張凳子,看來是等我入座了。

    “吉光先生,坐吧。”

    那女子開口,嗓音是嬌俏酥軟的甜膩聲音,但語氣卻很清冷,似曾相識。

    見我若有所思的樣子,女子補了一句:“不認識我了,我是小麗呀。”

    “你是小麗”我陡然一驚,但也只是一瞬,我定定望了那女子幾秒後,嘆了口氣,走上前去拉過塑料凳子坐下,“果然如此。”

    當我再次仔細觀察女子的容顏,我終於在記憶中尋找到了與之相匹配的那張臉她就是在石橋鋪殯儀館的停屍間內,那具驟然復活、然後將張德海挾持走的女屍

    我已經從殯儀館得到了女屍的姓名,她擁有的名字,和“小麗”完全不搭邊,她生前是個幼兒園老師,死於先天性心臟病突發。

    而現在,這個自稱“小麗”的女人好吧,我也姑且還是以“小麗”稱呼她她像是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再一次更換了身體

    沒錯,這個“小麗”,其實只是一個靈體,她正如攀附喬木的蘿絲一般,不停地更換着自己賴以寄宿的身體。

    “小麗,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原名,是叫做許麗卿吧”

    小麗臉上沒有表情,微微擡頭,目光往我投來:“許麗卿是誰”

    她的膚色白的嚇人,但一雙眼睛卻不像死人,玻璃珠一般的眼珠裏反射着霧狀的模糊反光,顏色,是我熟悉的那種幽藍。

    直到這一刻,我才百分百確信和我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的這個女人,是真的小麗。

    “許麗卿已經死了,她不是許麗卿,她是小麗、我的小麗。”戴着鬼首般若面具的人終於開口,一出言便是警告,“不許再提那個名字。”

    他甚至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

    我卻明白是爲什麼,無非是因爲,許麗卿當初曾經在風塵歡場中打過滾。

    不思己過,卻對他人的謬錯耿耿於懷,這並非是失去分辨前因後果的能力,而是被單純的自私慾所矇蔽。

    “張輝,我聽出你的聲音了,摘了面具吧。”

    他一開口,我便識別出了他的聲音,他就是張輝無疑之前他絕不在我面前做出走路的動作,就是怕我立刻從瘸腿這一特徵發現他的身份。

    張輝倒也沒有否認,可仍然沒動手取下臉上的面具,只是用手指點了點桌面:“這面具我還得戴一會兒,這個人,他還沒記起來我是誰啊。”

    我這纔有空打量起和我們坐在一起的另一個男子。

    有點發福的國字臉、平頭、短絡腮鬍,穿着短袖襯衫,脖子上手上都帶着金器很碩大很社會的那種金器。

    照理說,他這一身裝束,很有種混社會的樣子,但此時他臉上卻半絲兇相也無,反而臉色慘白,冷汗漣漣。

    因爲他的頭頂和雙臂上幾乎所有裸露的皮膚上,都密密麻麻地被一層黑金環蜂所覆蓋

    假如他有任何不軌動作,只需要有幾隻黑金環蜂狠狠一蟄,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而我更注意到一個細節:這些黑金環蜂只是靜靜的趴在男子的皮膚上,並不扇動翅膀,或者四處爬動,簡直像是用強力膠水直接黏在了皮膚上就算張輝或者小麗擁有某種操縱蜂羣的祕法,但也不可能精細操控到這種程度吧

    很快我便發現了原因那些黑金環蜂的一對碩大複眼,光澤黯淡至極,而且身體也有些乾癟,但它們單薄透明的翅膀上,卻隱隱盪漾着一層淡藍的水霧。

    難道這些全是黑金環蜂的屍體

    是了,正因爲如此,所以小麗才能直接操縱整個蜂羣,包括使蜂羣在空中爲我拼出“k”字英文,只因她並不需要向活物傳達意志,而只需要控制蜂翅即可。

    但也因爲這些黑金環蜂其實已經失去了生命,所以根本沒法蟄人,之前那黑雲一般的蜂羣,其實只是虛張聲勢嚇唬我們而已

    想到這裏,我不由悄悄看了一眼天空,果然蜂羣現在只是盤旋在空中,而沒有再四處俯衝,甚至追着程城他們的車子亂撞了。

    目光轉回來,正好碰上了那男子求救似的眼神。

    正好,張輝也在此時再次發問:“喂,這麼長時間了,想起來我是誰了嗎”

    那男子臉上的汗水涔涔而下,驚恐地搖着頭。

    我皺眉道:“你戴着這個鬼面具,如果不是熟識你的人、又或者我這樣特意調查過你的人,誰能認出你來你既不是上帝,也不是總統,憑什麼要人家必須認得出你來”

    男子朝我投來感激的目光,不過,我故意這麼說,倒真不是爲了幫他,目的只是從張輝嘴裏詐出他的身份。

    張輝果然上當,他哼了一聲,說道:“別人可以認不出我,但他卻不行,因爲他還欠着我一筆血債沒還”

    “你這麼想就大錯特錯了,現在這個社會,欠債的纔是大爺。”

    張輝再次冷哼了一聲,沒有迴應我,繼續對着男子道:“既然猜不出來,那就再喝一杯吧。”

    桌上擺着一排細腳的白酒杯,一共九杯,其中一個杯子已經空了。

    男子聽張輝這麼說,腦門上密密麻麻又爬滿了一層汗滴,緩緩伸出了一隻手,卻是停在半空中,好一會兒都拿不定主意要取哪一杯酒。

    “等等。”我打斷道,“這又是什麼花樣”

    張輝卻理會我的話,只冷冷道:“喝了這杯再說。他要是死了,就什麼都不用解釋,他要是沒死,你也有機會喝。”

    我也索性耐下了性子,將目光投向那正需要作出選擇的男子。

    猶豫再三,一直到兩邊的太陽穴上都爆了青筋,男子終於拿定了主意,端起了其中一杯酒,送到脣邊,閉着眼一飲而盡。

    一杯酒下肚,男子的呼吸頓時粗重了起來。

    四周卻安靜了下來,像是在一臺重要的頒獎晚會上,臺下鴉雀無聲,只等那最重量級的獎項公佈

    但此時我們等待的,卻不是什麼大獎,而是死神的眷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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