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啊啊啊”
海德發出了一陣不似人聲的慘叫,像是月夜松崗之下的怪鴞啼叫,他拼命掙扎起來,雙手死死扣住了我按在他額頭的手臂,竭力想要將我的手扳開,但此時我背上的虺紋滾燙欲燒,一股股熱流如鐵漿一般在我身體之中亂竄,海德的抵死掙扎,倒是令我體內的熱流找到了宣泄口,紛紛涌入我的右臂,按下的力量愈加強大。
海德大聲慘嚎,雙手拼命扯動着我的手臂,將我手臂上登山服都撕成了碎片,但依舊無法擺脫我鐵鑄一般的右手。
一絲絲白氣從海德額頭冒出,地面瞬間結了一片慘白的寒霜,蛛網一般向四周裂開。
而在我視野中,附在海德身上的那個惡靈,開始快速分解爲絲絲縷縷的黑色,被我掌心中的血玉吸收
大約十秒鐘之後,海德平靜了下來,附在他身上的惡靈虛影,則已經全部被我掌中的血玉所吸收。
可是,當我想要抽離手掌的時候,卻發現全身都如灌了鉛一般僵硬沉重,一時間竟然完全使不上力氣,就連張嘴說話都難以做到,但我能清晰地感知道,我並非是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支配權,而是因爲過度使用了虺紋的力量,導致身體難以承受。
好一會兒,我終於能艱難地開口:“老刀,過來一下。”
剛纔海德那魔鬼一般的慘嚎聲,猶在耳邊,此時所有人看着我的眼神,都像是看着一個怪物除了三個人。
沈棠之和老刀是其中兩個,他們知道我身上的祕密,我估計我就算現在跟他們說我變成了超人,他們都能毫無心理障礙地接受,並且建議我不要將內褲穿在外面。
最後一人,則是丹增卡瓦,他的眼神中沒有恐懼和震驚,反而充滿了妒恨之意,彷彿我奪去了本該屬於他的東西。
老刀來到我身邊,還不敢太靠近,謹慎問道:“阿吉,海德怎麼樣”
我艱難說道:“他應該沒事了,你幫我一下我動不了了,媽的這裏好冷”
老刀眼睛瞬間瞪圓了:“窩草,我他孃的還以爲你這個破驅鬼儀式沒結束剛纔正奇怪呢,你那麼臭屁要擺pose,也用不着擺那麼久”
還擺pose
我心中嘀咕:難道在你們心目中,我就是這麼毫無內涵乃至於流於表面的傢伙嗎
不過,從海德身上冒出的寒氣,真的冰寒無比,四周的骸骨地面上結了足有一寸的厚冰,我跪在寒冰的中心,確實是冷得渾身打顫了。
老刀將我直接拖到了骨塔大廳門外,接着轉身將海德也拖了出來,然後沈棠之也從裏面走了出來,接着是神情複雜的丹增卡瓦,其他則是在他走出大門之後,纔敢出來。
我看在眼裏,明白在這些夏爾巴人的心目中,丹增卡瓦的積威之深厚,絕不是我一兩次亮眼的表現就可以撼動的,我在衆人的臉上掃了一圈,發現整個團隊之中,我們有可能真正拉攏到的,只有那兩個北愛爾蘭白人,或者洛布也有那麼一絲可能性。
和這些夏爾巴人,我們現在還必須保持合作,不僅僅是在這座遺蹟之中,等一切結束,下雪山之時,會更加需要他們的協助。
所以,我的言辭不軟不硬,既點出了丹增卡瓦剛纔行爲的不滿,也給他留了點面子,不讓他太過難堪。
丹增卡瓦默然,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好是第一次見到我,目光中的狠戾之色和我一觸即收,好一會兒,他纔開口道:“畢竟是生死一線,我能理解。”
我主動遞出的下樓梯,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接受。
丹增卡瓦繼續道:“但是,沒有下一次。”
“當然。”
這一次的衝突,在我和丹增卡瓦的默契之下,算是圓滿解決,我們都明白,要繼續往下走,雙方必須合作,更何況現在血玉已經回到了我的手裏,我們現在就掌握了主動權。
幾分鐘之後,我身體失控的狀況終於恢復,而海德也悠悠醒轉,他一醒來,就“哇”的嘔出了一大灘黑水,其中夾雜着一條細小如泥鰍一般的黑魯巴蛇,被老刀一冰鎬碾死。
我們決定就地稍作休整,丹增卡瓦他們各自拿出了乾糧來喫,沈棠之的揹包裏還有幾包自熱的軍糧,拿出一包拆開,弄好之後端過來給海德。
沈棠之本來是要餵給海德喫,我一把奪了過來,將海德扶到牆邊靠着:“你也累了,還是我來喂吧來,大郎,該吃藥了。”
海德當然聽不懂我在說什麼,老刀在旁邊嘿嘿奸笑,沈棠之橫了我一眼,自顧自在一邊啃壓縮餅乾,沒理我。
海德額頭上的黑色蛇紋已經消失不見,喫完一頓熱飯後,臉色也恢復了一絲紅潤,自己能爬起來勉強行走,我將他的一隻手臂抗到肩上,海德已經知道了剛纔發生的事情,此時又向我重複道了一遍謝。
我說你之所以會來雪山之中,還不是爲了幫助我這個朋友,中國人有句老話叫做“義之所至,在所不辭”,所以你我之間相互幫助是應該的。
海德聽得連連點頭,感動地不行。
老刀補充道:“阿吉說得對。哎,大鬍子我告訴你,在道上混,講究的就是一個義字,爲兄弟兩肋插刀都是在所不惜,何況小小地救你一回,對吧”
沈棠之打斷老刀,皺眉道:“埃斯是一個學者,人家搞學術研究的,你們別給他灌輸混社會的理論。”
不過外國人的幽默感確實很好,剛剛險死還生的英國大鬍子,現在已經呵呵直笑了,也不知這傢伙到底聽懂了沒有。
我們穿過了層疊的人骨崖底,鑽進了對面的另一個巖洞,這個巖洞和最早進來時那個巖洞差不多,只不過因爲此地溫度升高,所以巖壁上沒有厚厚的冰層,而是直接裸露出了巖壁。
走出大概百米,我們進入了一間空蕩的石室,在石室的牆壁上,再次發現了壁畫。